“骑士长必然拥有非凡的决断。”斗篷老人说, “庙必全心聆听您的回答。只是,决断须得快速做出。”

郁飞尘微笑开口:“必须选出最具名副其实的智者以确保圣子能够顺利复活,。但智者未必从我等客人中诞生。我以为, 您才是真正的智者。”

“说出您的理由。”

果然,没有触发什么规则,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这一点很容易观察出来, 同样触犯了规则的茉莉和坦白自己破坏了祭礼的白松都没有受到惩罚,因为在这场仪式上,“成功复活圣子”这件事是最高的优先级,一切事都要为它让步。

“寻找这些传说中的材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甚至, 找到它们完全出于侥幸。每个人都发挥了自己的长处,譬如携带生物图鉴的学者,还有带着洋伞的裘娜夫人。我们固然发挥了自己的智慧, 可把这些似不相关, 却缺一不可的人们聚集到一起,才是真正智慧的举动。”

“另外, 我曾参观圣子居住的殿堂, 也记下了女皇陛下绘制的地图。这些地方中我只见到普通修士与修女的住所,而没有到您所谓破译配方的‘祭司与学者’们的踪迹, 这一点,久居庙的修士与修女们一比我更加清楚。如果复活魔药这一上古配方是由您一个人解出,就更佐证您的智慧无可匹敌。”

顿了顿,他向路德维希:“众周知, 路德维希教皇是圣子真诚的伙伴和朋友,卡萨布兰的守护者,圣子身旁的两位白衣修女可以作证。若您得到‘智者’这一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可以代您执行祭祀,圣子的复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最后,他补了一条杀手锏:“年长者的睿智总是胜于年轻者的机敏,我们这些人虽然同样渴望为圣子献身,却终究年龄尚浅,未能得到时间赋予的智慧。”

“我说完了。”

斗篷下,老人的情不出什么。

女皇冷漠抱臂,似乎不赞同他的做法。白松则竖了个大拇指,暗示:郁哥,您的操作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请点蜡。”

修士修女们开始动了。郁飞尘着他们。

既然前两场祭祀仪式上心甘情愿被穿心割喉,那么“为圣子牺牲”这件事就不是痛苦,而是荣幸,既然他们可以,那斗篷老人也可以。

况且,救活圣子是神庙全体人们的最高优先级指令,他们既然能独立思考,就会做出公允的判断。相比起这些素不相识的客人,他们当然更加偏向多年为庙做事的老人。

果然,一根又一根蜡烛相继亮起,而且为数众多。最后停在了两百九二根。

郁飞尘迅速在心里做着加减法,292,离茉莉的642还差350,还要拿351票——这就要路德维希的发挥了,他可没把理由说完,给尊敬的教皇陛下留了发挥的空间。

老人转向路德维希:“尊敬的路德维希教皇陛下,请指认您心中的智者。”

路德维希眼里又现出懒洋洋的色,郁飞尘情况不妙,迅速往离他远的地方挪了两步。

“我认同骑士长的观点。”路德维希说。

说罢,他着场中央静静躺在水晶床上的圣子,眼睫低垂,流露出悲伤心疼的色,郁飞尘在眼里,觉得这情绪倒不是演戏,而是货真价实的。

“早年间,我有幸阅读一些上古典籍,学习医治之术。可圣子受的伤我却从未见。经受这种伤痛的人完全不可能活下来,更别说支撑到现在。想必这和您主持的两场祭祀典礼有关,是您用年长者的睿智和解留住了他年轻的生命。”

“在神庙中逗留的这几天,我们仅仅找齐了材料,因智慧有限,对于圣子遇害的真相仍毫无头绪,要等他醒来才能继续探查,辜负了您的期待,我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郁飞尘:“。”

他就静静着路德维希表演。这人晒着太阳,色平静中带着懒倦,但仍然低头作谦虚状。

“我曾自诩为万中无一的智者,想推举自身以在神明面前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可是,我终究不能背叛圣子,也不能辜负您的期许。您才是卡萨布兰唯一的智者。”

“我说完了,请您千万不要忘记转告灵,表达我对这一邪恶念头的忏悔。”

他说完了,郁飞尘也观演完了。要说道德的制高点,终究还是教皇大人略高一筹。冷漠的教皇放下高贵的身段,开口闭口就是“明”“辜负”“忏悔”,最后还轻声认错,好不可怜。

别人没怎么着,这番话先感动了圣子床前的两个白衣修女,其中那位白发修女已经抽泣起来,道:“您永远是圣子的好朋友。”

斗篷老人沉声道:“请点蜡。”

原来支持斗篷老人的两百九二人仍然保持着支持,除此之外,更多的灯火也陆续亮起。刺眼的阳光下,蜡烛仿佛也燃烧得更加明亮,如同一簇又一簇熊熊燃烧的火把。

三百零三、三百一四、三百三六、三百四……三百五。

然后,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郁飞尘心中默念,继续。

终于,角落处的一位修士用怪异的姿态,点起了他面前的蜡烛,几秒后,另一位修女也点亮了蜡烛。

接下来就不用再了,三百五二,已成局,斗篷老人短短两局的票数加起来就超了其它有人。不一旁的茉莉仍然不知所措地盯着蜡烛,她一时半会数不清数量。

最后还是白松率先数清,给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茉莉整个人猛地松懈下来,边哭边笑,着郁飞尘和路德维希,眼里似乎焕发了无尽的生机。

她何其有幸,在开场的两个副本里都遇到了愿意帮助自己的人,让她在生与死的绝望之中,还能感受到温暖和量,就像深夜里点起的蜡烛那样。

投票完毕,有人也都发言结束,除了女皇的那名灰衣男侍。这是郁飞尘理解范围之外的情况,庙一开始给他们留了一把椅子,灰衣男侍没有椅子,跟在女皇身后,现在轮到刑床分配,也没有他的事。就连路德之前说话,也是说“我们七人”,把男侍排除在外。难道他不算个人么?

不这也没什么纠结的必要,因为斗篷老人已经缓慢地走到了坩埚前。他真打算献出自己的脑子,为圣子复活贡献自己的生命。

但是……修士和修女死后都变成了漆黑的怪物模样,斗篷老人死去,又会是真的死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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