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感谢你们对他的真心祝愿。”
他们转身。
“外来人。”修女轻柔的声音却又响起。
“一定要遵守神庙的规矩。”
来不及再多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那里,回到了住处。学者果然早已带着他们的衣物和他们的蜥蜴等在那里,两人换回原来的装束,又将木箱和黑袍推入桌布下藏好。
一切都进行得很迅速,僵着脸的黑袍修士推门而入进行搜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桌旁围坐一圈。桌上用麻绳绑了四条狰狞肥大的蜥蜴。
“咱们花了大半天才从树林里逮到四条,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学者叹气,语气在沉重中带着一丝故意为之的浮夸,“教皇陛下,骑士长,你们说,到底怎样才能得到哭泣蜥蜴之心,救回圣子?”
郁飞尘:“确实。”
路德维希:“值得思考。”
僵尸修士在房中走了一圈,离开了。
又过大约半小时,白松搀着裘娜也跌跌撞撞回来了。
看到郁飞尘和教皇都在,白松猛地松了一口气,但还没开口,就被郁飞尘拎去换衣服了。
裘娜也哆嗦着换衣服,路德维希帮了几下,但她最终只能把衣服象征性披在身上,伤口太疼了,并且还在流血不止,这里也没有能止血的药物。
接着,白松讲了他们的逃亡过程,惊险程度和他们俩相比有增无减。
一开始,他抱着裘娜往和郁飞尘相反的方向闷头逃跑,差点被抓到两次后,醒悟了把裘娜藏在草丛里,自己装成僵尸的逃生诀窍。很快,裘娜也咬牙从半昏迷中醒来,两人又在互相帮助中靠白松作为骑士的体力和裘娜的急智度过几次险关。
但是,他们迷路了。所幸正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两人偶遇了在神庙中探查情报的沙狄国王,沙狄国王给他们指了路,离住处并不远,他们顺利回来。
既然都安全了,就该进行下一步了。
木箱里的盐山被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学者眼中出现惊诧的神色,他想不到这几个人居然真的能弄到这东西,而且还这么多。
谨慎起见,郁飞尘没透露太多细节,只简单说,偷来了祭祀物品。
既然有了盐,接下来的事就是让蜥蜴哭泣了。
学者看着似乎胜券在握的几个人,心下却有微微的嘲讽。
他们没说到底怎么拿到了盐,可看他们回来时的样子,一定遭遇了极大的危险。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侥幸活了下来,可是,这件事究竟又能有几分价值呢?
他指着蜥蜴,沉声开口:“既然大家都在,那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
学者展开包裹蜥蜴用的披风,露出上面微微的湿迹:“它们都哭过了。”
“什么?”白松难以置信:“它们被抓住,太绝望了吗?”
学者摇头:“我想不是。”
有些事情,聪明人一旦想通,答案就在触手可及之处。
“让蜥蜴吃盐,无非是要让它们快速流泪。但蜥蜴流泪排盐,本来就是正常的代谢过程。所以,不管吃什么,只要体内有盐分,就会引起流泪,”像讲课一般顿了顿后,他继续说,“而在被我们抓住之前,它们已经饱饮了鲜血。消化鲜血之后,身体代谢,自然会流泪。”
如果骑士长和教皇来得再晚一点,他已经把蜥蜴的心脏剖开了。
郁飞尘听完了学者的发言,再看蜥蜴的眼角,确实有微微的湿迹。
学者说得没错。蜥蜴本来就会流泪排盐,只不过,谁都不能保证它什么时候会排罢了。
既然流了,那就剖心。
“我先剖一只。”他道。
大家都同意。于是郁飞尘拿长剑剖掉了最丑的那只花斑蜥蜴。一颗暗红的心脏很快被取了出来。
“似乎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观察一会后,白松说。
确实。
这颗心脏,就像最平平无奇的那种生物心脏一样,完全不像是神奇的“复生魔药”的材料。甚至因为主人鳞片的花色令人反胃,连心脏都显得有些恶心。
难道“哭泣蜥蜴之心”指的并不是流泪的蜥蜴的心脏?他们走错路了?学者脸色很差,发问道。
“蜥蜴真会流泪,那就没走错。”郁飞尘果断道:“喂盐。”
他的想法是,这些蜥蜴确实流泪了,但流得还不够多。只落一两滴眼泪,能算哭么?
没人反对,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喂不进去。
郁飞尘选了只最好看的白蜥,把盐塞进蜥蜴嘴里,但这蜥蜴不仅不吃,还把盐吐了出来。接着,他塞盐之后把蜥蜴的嘴紧紧箍上,盐化成水从蜥蜴的嘴边流了出来。
“它简直要被你欺负哭了,郁哥,”白松说,“要是有人喂我吃粪,我当然也要抵死不吃的。”
虚弱的裘娜幽幽道:“你非要这样比喻吗?”
白松:“……”
路德维希嗓音里也隐约透出虚弱,他轻声道:“放下它吧。”
三只麻绳绑住的蜥蜴被放在盐山上。
然后,教皇把右边领口往下拉了一些。
利刃造成的流血伤口呈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要做什么。
血。蜥蜴喜食鲜血。
当教皇微微倾身,鲜血从伤口中滴落,坠入盐山的时候,蜥蜴那垂死挣扎生无可恋的目光瞬间变做疯狂的、魔鬼一样的贪婪,它们即使被麻绳牢牢束缚住,也要蠕动扭曲着身体,拼命往鲜血处挤去。
这丑陋的一幕让郁飞尘感到眼睛都变脏了,他将目光转向教皇滴血的伤口。
伤口不错,没有生命危险,但可能会疼几天。
接着,裘娜也放下了蔽体的衣服,让血流到盐山上。她的伤口比教皇大得多。
蜥蜴们几近疯狂地大口大口吞噬着沾血的盐。它们体型很大,不过一会儿,盐山就消耗了将近一半,蜥蜴们的腹部也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
而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见,晶莹的眼泪连续不断地从每一只蜥蜴眼里流出来,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
而流泪到了这种地步,它们却像不知道饥饱,也感觉不到咸淡一般,仍然大口大口吞吃着鲜红的血盐。
泪流得更多了。
郁飞尘淡淡看了学者一眼。那明明看不出什么的眼神却让学者感到一种不安和危险,终于,他做出决定,解开了包扎手臂的布料,压力消失,断臂处原本被止住的鲜血重新冒了出来,分担了裘娜和教皇的压力。
很快,剩余的盐全部被鲜血浸染,三人各自止血。
体型最小的白蜥,却不再流泪了。
郁飞尘看了看它干枯的鳞片和起皱的爪部皮肤。
它的泪已经流干了,身体内再也没有水分可以帮助排盐了。
可它却依旧贪婪地进食着,身体也因兴奋在周围不断冒出细小的冰碴——它是个“寒冰蜥蜴”。
没过多久,鲜红的血泪,从它的眼睛里缓缓流出,再不停止。
接着,它全身的皮肤都迸开裂纹,白色鳞片之间的裂纹里渗出鲜血,里面甚至还有细小的盐晶。
同样的情况也依次在另外两个蜥蜴身上上演。最后,它们全都浑身皮开肉绽,但仍在大口大口进食。嘴里的已经分不清是血盐还是它们自己的鲜血。
嗜血的**,竟然强烈到了这种地步。
最后,白蜥身体抽搐数下,再也不动了。
它已经失去温度,四肢、躯干已经干涸变硬,硬得异常。郁飞尘拿刀剖开它的腹部,白松发出一声惊呼——它皮下结着大块大块的盐晶。
无法消化的浓盐经胃肠流入血液,布满了它的全身。
郁飞尘心中微微一动,剑锋一转,剖开了它心脏的位置。
一颗颜色暗红却晶莹剔透的,完全盐化的心脏呈现在他们面前。
——散发着无尽的诡异和邪恶,却因那精美的心脏形状,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一时间,房间里响起数道惊叹声。
这颗一看就不寻常的心脏难道就是所谓的“哭泣蜥蜴之心”吗?他们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成功了!
然而,望着这颗心脏,郁飞尘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如果他们没去找盐,或者没有成功的找到盐,蜥蜴还是会流泪。它因鲜血中的盐分而流泪,大家都能推测出这一点。
那么,如果用喝鲜血的方式让蜥蜴流泪盐化到这种程度,要消耗多少血?
换句话说,要杀……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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