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距离宣城有半百里路,往返需半日有余。

自师父老衣农让她来林城寻找一个叫“老程牙”的人,谢琢玉已经连续五日往来,最终耗尽了力气。她决心在林城住下,只待找半月,实在找不到就回去算了。

这一日,她在房里收拾了行李,告知姨娘她将外出的事。

张姨娘见她决心已定,便不再劝她,转而念她早日归来。

王府中事不外几样,银钱和开支。谢琢玉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也曾瞧见在漆黑的屋子里照着月光缝补衣物的姨娘。

再看她偷偷出门进了一妇人的屋子,出来时手里揣着几串铜钱,臂弯里悬着的竹篮不见了踪影。

她并未询问姨娘往日作为,但想也知这心软的女人又在以自己的力气去贴补家用。

谢琢玉走时又送了张姨娘一杆玉钗头,玉是师父给的,簪是她磨的,送给生母为她添妆。

“琢玉!琢玉!这个簪子你拿走!姨娘不要。拿去换钱还能有点钱,给我戴又是浪费了!”

张姨娘从府里追出来,唤谢琢玉的小名。

她握紧了手里的玉簪,眼瞧着“儿子”趁她没注意就跑出门去。

谢琢玉背着包袱,一手握包袱的束布,一手举了起来摇着,“姨娘!你回去吧,给你的你就拿着。我走了!”

她颠着步子跑远。一溜烟出了王府,随意寻了个方向预备去街市的车行看看。

张姨娘握着碧玉簪,站在王府门口看她走远。站了许久,她唯一的孩子消失在街口这才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府里困难,将玉簪子换钱不是更好吗。”虽是这么说,但她也没有自作主张有当了玉簪的想法。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是谢琢玉的东西。要怎么处理总要问过琢玉,还有琢玉的师父,才可动作。

她打定主意要将玉簪收到衣柜的小匣子里藏好,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来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一身丫鬟式样的粉色衣裙看上去甚有规矩。女子道:“你好,请问这是谢府吗?”

张姨娘闻声转身,望见了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女子,心里疑惑,她点点头。“你有什么事吗?”

春红知礼的笑笑,她上了石台阶,没走到最上面,说:“请问谢二公子在府上吗?我是城西邱府的丫鬟,我家小姐托我来问问谢公子新铺子开张的日子。

“我家小姐前些日子受了谢公子的邀约,欲前往开张观礼。”

别人家的丫鬟张姨娘不清楚,但见春红这般自如谦逊却也不卑不亢的作态,心里淡淡的倾羡着。她闻言便道:“你问琢玉的话,她刚刚离开。”

“铺子开张的事我也不清楚,她也未同我说过,你可等她回来再来问讯。”

春红没想会这么巧,正好与人错过。她思量了一番,然后道:“不知您和谢公子是什么关系。观您语态,似是谢二公子的至亲?”

张姨娘温婉的面容豁然笑开颜,她言语中有着淡淡的欢悦,“琢玉是我的儿子,我是她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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