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乎了一整天,才喝上热水,厨房已经打扫干净,旁边的柴房也被清理出来了,不过那小柴房的门是坏的,恐怕到了夜里挡不住寒气,因此一家人晚上还得住厨房。

等大家喝完水,何霜降看着锅里剩的热水,丢几颗土豆放里头煮,再撒了点盐巴。

下晌娘俩打完水,又去山脚底下拾了点枯枝烂叶,刚够晚上烧餐饭。

石头不知道从哪摸了三颗鸟蛋,不过铜钱大小,颤颤巍巍递给何霜降,她朝锅里丢了一颗,剩下两个放在灶上。

一家人守着这一小锅番薯,也不知道是谁肚子先咕叽了一声,然后接二连三大家都开始咕叽起来。

这煮番薯的小铜锅还是原先在沧州,何大牛做货郎淘换来的,原本是冬天点炭炉,吃羊肉锅子用的,后来往南边来的时候带上了,一路上一家人想吃口热乎的,都靠这小铜锅。

那种暖呼呼的味道飘出来,一家人肚子叫唤的声音明显更大了。

何霜降拿筷子戳了戳,已经软透了,掀开盖子,热气上腾,只觉得毛孔舒张,浑身舒坦,还没吃都熨帖极了。

把番薯捞起来,蛋剥好递给石头。

包袱里还剩着几块黑面饼子,全倒进锅里,等差不多了,再把灶上那俩蛋打进去,一齐搅和搅和,盖上盖。

在庄稼人眼里,盐同水一样重要,分毫不肯浪费。

赶了将近四五个月的路,除了最开始还吃的有点样子,后来基本就没吃饱过。几个木头镂的碗,一人分了颗番薯,舀了碗糊糊,有点咸了,好歹有味儿,以后日子也会越过越有滋味儿的。

何霜降她做饭好吃,哪怕就是烧水,烧出来的都比一般人甜些,因此尽管年纪小,家里忙的话,基本都是她上灶。

这次她娘没掌厨,纯粹是因为饿久了,馋啊……

原先没遭灾,家里日子过的可红火着,房子盖的大,每月都要买回大肥肉,家里也总变着法儿的做些小吃食,光她扎头的头花都有满满一盒子,现在,她连肉是啥味儿都快忘了。

过了年才将七岁的小人,趴在灶台上,感受余灶膛里的余温,一脸愁苦。

张氏狠狠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小小年纪脸皱的跟老太太似的,成天想七想八。”

何霜降吃痛,揉着额头

“娘,这些人心真黑啊”比了比缺了口锅的灶台“咋能把东西拿的干干净净呢?”

石头在一边,煞有介事地点头力挺她姐。

结果一人又捱了一下

“这都是老太太的东西,本就不该是咱的,如今有个落脚的地儿就谢天谢地了,你瞅你脑瓜子里天天想些啥”

张氏做凶恶状

“还是你们也觉得姑老太太的东西本该是咱们的?这跟那些抢东西的人有啥区别,娘教你们不要偷不要抢,不是自个的东西就不要肖想,你们忘了?”

见二人不说话,张氏又继续开口

“咱们能全么乎到了扬州,得感激,不说路上遇到的好人家,单就是那贺家,咱都是欠着大人情的,日后过好些了,得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这才是做人。”

何霜降瓮声瓮气点头,小石头也一脸懵懂地跟她姐哼哼。

她压根没将她娘的话放在心上,满心盘算着,啥时候能洗个热水澡,身上臭烘烘的,脖子后面一层黑泥,头发也都结成一条一条了。

晚上睡觉照旧是破席子铺地上,一家人挤在一起,好歹暖和些,等把隔壁柴房门上的豁口堵上,再进城买些褥子棉絮。

想着想着,就听到了细微的鼾声,等再醒过来,就是第二日早上了。

本来干粮都要吃完了,幸好昨儿贺家送了点粮食过来,省着吃应该还能顶一段日子,等把户籍落下,再进城去买些粮食,还得买些棉花做被褥,

正想着呢,家里就来人了,却原来是贺家老大,年纪同何大牛相仿,边上是一位身形微胖的男人,头戴方巾,身穿青衣直裰,板着张脸。

张氏见来人,去把何大牛喊出来。这应该就是那位里正了。

“有路引没有?”那位里正开门见山。

“有,有!”

“这原是不合规矩的做法,若不是我同子秋兄相熟,也不会帮你们这个忙。”里正话说的直白“不过,我向来办事牢靠,既应允了,保管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贺家大郎笑了笑“此事多亏了您。”

张氏拿着路引出来,顺手将银子塞到何大牛手上,何大牛自然也懂这意思,一齐递给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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