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绎眉眼尽数隐没在光影里,抬手的瞬间视线被阻绝,鹿梨也没看清江绎的表情。
鹿梨皱眉,稍微不悦地伸手把挡在面前的手拉下来,试图看清江绎的表情。
“江绎你能说句人话吗?”
“你还是没说你到底答没答应。”
“答应还是不答应?”
光影下,鹿梨连同任性着非要问个清楚的表情也很生动。
就像以前一样。
也让人不得不在意。
江绎无奈,狂肆的情绪逐渐平息,那股温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轻笑了一声,说话的气息刻意起来,但一惯的张扬,趁鹿梨没反应过来,用力揉了下她的脑袋。
“我说。”
“反正都要培养感情。”
“要不要跟我培养?”
这种臭屁的语气让鹿梨恍然想起了她第一次去找江绎联姻的事。
她诚恳卑微的语气,和江绎爱答不理的样子。
不由气从中来。
她笑了一下,装作为难的样子:“我考虑考虑。”
回房间后,鹿梨才后知后觉自己亏了,简直就是被江绎牵着鼻子走。
她说考虑考虑的时候,江绎的表情也不是很意外。
他掐亮手机,看了眼时间:“给你五分钟。”
“再考虑就不答应你了。”
五分钟,五分钟。
五分钟她就答应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没坚持长一点时间!”
“江绎这狗,毁我青春!”
“就这样你把自己卖了?”方逾清听着鹿梨吐槽两人八卦,忍不住笑出来。
“能说好听点吗?这是屈服了。”鹿梨大字躺在床上,叹了口气“不然我能怎么办,早知道娃娃亲能救我一命,我也不至于这么爽快地和江绎决裂。就应该当初死缠烂打搞好关系。”
两人小时候的娃娃亲也是被自己搞砸的。
怪不了江绎。
江绎送她搞怪吉娃娃之后,她哭着躲起来把大家吓坏了。
当天就让江母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去好好骂了江绎一顿。
江母大大咧咧,在各种事情上一直都是任由孩子们发展,不过唯独在婚姻观上特别固执。因为她和江父是商业联姻,她最常和鹿梨母亲念叨的就是感情不可强求。
既然两人性子不合,也没必要非要结成怨偶。
“说实话,我还不知道怎么让江伯母同意呢。”
“那也是江绎该考虑的事。要不是他祸害你,你至于找不到联姻对象?”方逾清毫不客气,“你高一的时候不是有人喜欢你,给你送情书结果被江绎约出去,让他好好学习。”
“啊?有吗?那不是因为那人想欺负我吗?”
“小梨,你是不是人傻了,你这么可爱谁会想欺负你。”方逾清突然想到鹿梨刚来青城时被孤立的事,语气凝重了些,“抱歉,小梨我是不是提到你伤心事了?”
鹿梨刚到青城的时候,在学校里被针对过。那时候似乎谁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不合群死气沉沉的人,她自己也不喜欢这样自怨自艾的自己。因为母亲的突然去世,她幸福的生活似乎戛然而止,变得可怨可悲起来。
回忆越美好,才越残忍。
好在江绎在她身边吵吵闹闹的,她没太多心思拿来伤心。
“没有,没有,都过去了。”鹿梨看着天花板的灯,回忆道,“说实话,我已经记不起来那种感觉是什么了。反正江绎已经替我摆平了。清清你说那男生不是想欺负我,那江绎那天怎么打架受伤了?”
“屁,他不会跟你讲他替你出气了吧,”方逾清没忍住,“那天他让那男孩子好好学习,没劝动,所以用行动教导了一番。准确的说,他因为那人说喜欢你,跟人打了一架。”
“所以我一直以为江绎是喜欢你的。”
鹿梨接近半分钟没说话。
方逾清又开口,语气有点迟疑:“小梨,你…不会被骗了这么多年吧。”
鹿梨:“……”
日。
真的被骗了这么多年。
江绎这狗毁她青春。
拐过三楼转角,是江父的书房。
江绎没犹豫,径自敲了门走进去。
江父站在窗前,窗外被夜的墨色压得沉闷,江绎顺着江父视线看了一眼,才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已经说过了,陆家的事我没做错。”
江父听到话里的字眼,才转过身。
江父几年前开始身体一直不好,集团的事也慢慢放权出去,不过直到今年江绎才愿意接手江诚,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陆家千金丢脸,架空了陆家在江诚的权力。
“你是因为鹿梨那小丫头才这样做的?你明明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江父面色沉着,“即便是我同意和陆家联姻,你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摆脸色给我看。”
江绎随意坐下来,眼神对上去,一笑:“我哪敢?”
“你有什么不敢?”江父咳嗽了一声,在桌前坐下,桌面上还摆着几位董事对于江绎的弹劾,但江父没提,反而揪着鹿梨的婚事,“就算你今天怎么说我也不可能答应,你母亲也一样。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吗,你说行就行?”
不同于江母,江父似乎一早就看出两人并没有相爱,依旧是打打闹闹的样子,瞧不出一点合适的样子。即便是结婚,也只能是怨偶。
“你和母亲行,我和她为什么不可以?你和母亲不是没有爱情也生活这么多年了。”江绎情绪很淡,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再说我不是都答应继承你的集团了,你还哪里不满意?”
“不满意我可以改。”
“你这是改的态度吗?”三两句话,江父就被江绎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说说你怎么改?”
“当然是你让我怎么改我就怎么改。”江绎眉眼顺从,似乎是真的要听从江父的安排。
可熟知江绎性情的江父岂会相信,他难得叹了口气:“陆家的事我可以不追究,除了和鹿梨结婚这件事我都可以答应你。鹿梨她是你母亲好友的女儿,按道理我没理由阻拦。但这么多年过去,要喜欢也早喜欢了,但很明显你们不可能。”
“不可能?”江绎想起众人对他和鹿梨的评价,眉眼浸了些不屑,“怎么就不可能?”
“还是您觉得我跟陆曦然更配?”
江父气急:“现在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是吗?”
“要是你要这样理解,我也没意见。我该说的都说了。”
江绎压根没想用这几句话说服江父,他站起身,利落转身,几步迈至门口,脚步一停,“身体不好就早点睡,也不要操这么多心,我会看着解决。”
“你给我站住!如果你要和鹿梨结婚,就拿出你的诚意来。先放弃你的赛车。”
“她不能因为同样的原因失去她的父亲和丈夫,你懂吗?”
江绎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下,没再迈开步。
在鹿梨很小的时候,鹿梨的父亲就去世了,死于一场意外的赛车事故。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诅咒,江绎如今也入了赛车职业赛。
似乎是在强调他和鹿梨一点都不合适。
江父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江绎的性子他最为清楚,对于江绎来说自由比什么天大的情义都重要,因为鹿梨的事回来接手江诚已经是天大的反常了。
如今让江绎放弃赛车,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出声强调:“既然拿命在玩,就不配说负责这件事。你和小梨的事也强求不得。”
“嗯,我偏要强求。”
外套上还余留着淡淡的葡萄柚味,江绎似乎还能依稀想起在小木屋的一系列画面。
以及自己答应了鹿梨。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我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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