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紧刻意不去看那些军人,但当金发军官望向他的时候,他立刻察觉。

虽然他没能异化,但他精神力等级,甚至还有突破的空间,五感完全不输给异化者。

精神力是个很虚浮的概念,即便人们已经能够使用仪器,用明确的等级定位它,但它究竟是什么,仍然诸多争议。

李紧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玩意儿,是他被陈海泉送到救护中心的那一天。

他的肉/体濒临死亡,可灵魂却来自异世,鲜活完整。也许正是由于这样特殊的情况,他的精神力突然晋级了。

普通纯人类的精神力普遍在和之间。

到达等级,已经称得上优秀,能够驾驶运输和开荒的机甲、星舰,穿跃初级星门。如果超过,就能够从军,级别的纯人类足以驾驶级机甲或者星舰,而以上级别的精神力者并不多。

他当时的精神力直接从晋级为等级,极为罕见。

李紧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感觉。他的脑子像那种传统的手摇式爆米花炉,有什么东西不断膨胀,迅速到了临界点,眼看就要撑裂他的头盖骨。

他痛苦地嚎叫、抽搐、打摆子,汗如浆出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新身体,他一定在满地打滚,一定会更加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脑袋但他的精神和躯体无法融合,令煎熬加倍!

直到砰的一声,他清楚地听到有什么东西炸裂!

彼时,李紧停止了一切挣扎。

他的脑袋终于炸了!脑花子应该也像烤熟的蛋花,四处飞溅,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得到了新生命,就再一次死去了更痛苦地死去!

当时,李紧是这样想的。他甚至真的闻到了炒鸡蛋的味道,让他一瞬间吐了出来。

假如让一个女人诉说她一生最狼狈的时刻,很多人会说生孩子假如让李紧来说,那一天他就像生了一次孩子……

太过于混沌,以至于等到他清醒过来,已经身处新的地方。他来不及回忆自己当时有多么糟糕,也没办法向当时陪伴照顾他的护士说一声抱歉。

一切都过去了。

当时的痛苦,如同新生活的入场券,拿到手了,才能够谈以后。

“你是李紧?”金发军官走到临窗的办公区,居高临下地敲敲他的桌子。

李紧回过神,心里便不怎么耐烦。他足足停顿了好几秒,才挂上礼貌尊敬的微笑,起身冲来人行军礼。

“我是李紧,长官。”

凑近了,李紧正好看清这人的长相。说像华裔,皮肤又太苍白,若说像他印象里的欧美人,但五官轮廓却没那么深刻,带有南方人的精细。

大概是受到异化形态的影响吧。

金发军官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打量李紧的眼神十分直白。就在气氛凝滞的当口,前排的罗康突然站起来,也向他行礼问好:“金副队,早上好。”

金发军官没料到有人一语道出他的身份,将审视的目光转向罗康,眯眼看了半天:“……动作太慢,也不规范。”

“对不起,长官,”罗康仍然磨磨蹭蹭,温吞地回答,“壹号部队的标准太高了,我毕业考核达标了的……”

多亏了罗康暗地里的提示,李紧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就将金发军官和网上的消息顺利对号入座。

原来此人是壹号部队的四位副队之一。姓金,那就是前哨兵的头儿。如果他一切顺利,当初进的就是这人的兵团。

一旦从未知到知,所有不安惶恐就尘埃落定。

李紧淡定了,站在那里任由对方打量。

他还记得过去同事有句观相准则,叫做“进门休问荣枯事,但见容颜便得知”。看到来人别开口就问,多看多观察,眼角眉梢微表情,哪怕是最细微的肌肉动态,也会告知答案。

这位金副队,显然来者不善。

金尚挑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个条过细,头发太卷,笑容太甜,那双眼睛亮闪闪的,不像军人,倒像是贵族家不知世事的小少爷。

他眼前闪过李紧的履历,漂亮是漂亮,可实在和面前的人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当真那样优秀?

“听说你在校时次次赢过高登?”他语气平淡,仿佛随口一问。

李紧眉梢也没动,比他还淡定。

“长官,综合格斗我输给他两次,并非次次都赢。”他特别坦诚地回答。

没办法,他的身体素质毕竟比不过金毛,那狗子简直就是个人形肉盾。人若要去撞他,他还没怎么,撞的人反倒七晕八素,四脚朝天。

他又不是异化者,发育期身体存储不住那么多肌肉,只输两次,算不错了。

金尚却暗自吃惊。他自己也是帝大军院毕业的,在校期间学生之间互相比试繁多,以李紧的体格,只输两次是什么概念?

大概领兵的总有惜才之心,他还没看惯李紧的长相,就开始眼馋对方的能力。一想到李紧那个最大的硬伤,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为何全国那么多人,就你异化不成功?不成功就算了,那么多后遗症,怎么偏偏不能驾驶机甲?他的前哨兵兵团又不像机械步兵,穿着动力铠甲,扛一把大刀就能上战场!

他每年拍着桌子和军部吵架,争取为数不多的超级机甲,不就是为了提供给李紧高登这样的优秀士兵?高登来到他的兵团,没几天就脱颖而出,新兵训练没结束,他就知道今年的新兵第一属于高登没跑了。结果那小子跟他说,还有个四年摁着他打的第一名?!

这让金尚如何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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