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母亲给的药香点上,在去煮一碗姜汤来。”郑檀推门进去,赶着吩咐,之后才同阿遮解释,“在风口站的有些久,咳的厉害我怕她受寒,便想用姜汤压一压。”
“昂?哦,好!”阿遮纵使有些不明白,为何会叫公主殿下在风口久站,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多想的时候,“正好则冬在看顾着殿下每日要用的汤药,我现在去,让她煮上姜汤,一会儿一起端上来给殿下用。”
“殿下用完了药,再好好的睡上一觉,明日应不会严重起来。”
随后阿遮与则冬的脚都十分快,将汤药和姜汤都端了上来。则冬心思细,知道一下子两种药,不免有些顶胃,故将姜汤熬的浓,端上来只有小半碗。
陆娆将姜茶喝了,嗓子又热又辣,忍不住又咳了一阵,才将后来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喝完不到小半个时辰,药性便上来了。陆娆接着昏昏欲睡,侧卧在榻上,借着药性,一觉睡到了月上枝头。
陆娆喝了药,正睡过去,郑檀还在榻前守了一阵,之后才出了阁中。
心里有记挂的人儿,走到了城门口国公府布施的地方,还是心不在焉。好在不久,养祥便从西山归来,同她复命。
西山的国公府的兵已经挑选完毕。按圣上的意思,带半数的西山军去湘南,郑檀却不如此觉得。只预备带上四分之一,带上几千人便好。
湘南的地势和情势都与京都不一样,西山军曾在北境郑乾之一同退敌,却没有去过南境那边,对那边的地势情势皆是不知。军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什么都不知,带着去,就是个表个勇武,没有便捷之用。还不若,去那里征调知晓情势的驻兵来的好用。
总而言之,国公府出兵,是要的国公府这个名头,带多少都是一样。
“郡主,出兵湘南就在近日了。”养祥站在郑檀身后,一并看着国公府管家与小厮在此布施。
“圣旨明日就会宣读了吧。”郑檀似在喃喃,声音不大。
“回郡主,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便会有旨了。圣上对此事甚至担忧,自然快些。”
圣旨宣读之后,三日内,便要出兵。这样算起来,她还有四天不到。
“知道了。”郑檀一摸腰侧,取了自己的钱袋下来,“你这几日辛苦了,接着便就在府上歇着罢。这些银子你拿着,按以前的一样,去买些能用到的,到时都带上。这件差事凶险,你明白什么是必须带的。”
他做为郑檀的亲卫,郑檀若是不在,他亦不能独活。湘南有疫病,这次最不能不带的,就是解毒的药,“属下明白,郡主安心。”
“嗯,回府罢。”
正如养祥所料,崇帝连入夜都没有等到,在年节伊始,便将圣旨颁布了下来。令国公府郡主郑檀带兵,隔日出发,前往湘南救灾。
竟是连最后的四日也不给她了。
心里算着不足两日的时间,还有方才知道的,大年初三便要开拔往湘南的事实,委实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母亲真的要出远门,故才将药一并给了她们,那她将阿娆留在府上的意义,就不大了。
陆娆是什么做派?看着软软糯糯的人儿,身子骨又差,风一吹都要吹不见的小姑娘。实际是个极有主见儿的,她若是决定了的事情,基本都不能更改。那么按照她的性子,绝不会原谅自己隐瞒她前去涉险,独留她在这里等待,美其名曰调养身子。
且在府上,有父亲在,她不免拘谨,过得并不肆意诸如此类的内因外因,主因次因,她都想了个遍。
在意识到自己已不受控制的暗自安排,陆娆要一同前去的事实之前,她还有些恍惚。
直到郑檀当裹了大氅,连夜去找了养祥,在他门口将他叫了出来。她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大胆至极的安排。
“郡主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郑檀道:“明日去预备一辆马车,要适合远行的,垫子铺的厚一些,该置办的都办好。”
“郡主这是要带着咸铭公主一起去?”郡主不是最怕拖油瓶么。这咸铭公主跟着过去,岂不是最大的拖油瓶?
“我不会带她进到湘南六城,会将她安置在近处的城中。”这样,离的不会太远,至少一月可以去看她一次。在确保自己没有染上疫病之前。
“可此去路程不会短,到湘南周边得三四日。殿下的身子”
郑檀默了片刻。这是她最为担心的地方,但只要过了这几日的路程,一切会重新回到她的计划之中。要是将陆娆留在了国公府,只怕她要是知道了自己前去湘南的消息,二话不说,会紧赶着在自己之后前往湘南六城。那样子,陆娆的身体岂不是更得不到保障?
“我想过了,后日我会同队伍一起出发,后回转,亲自给她驾车。西山军便要由你带到湘南,安置好后,我会快马赶上你们,不误正事。”
陆娆的车驾不可能同行军保持一个速度,她便自己驾车,一路看顾着,可放心些。
“属下遵命。郡主既安排好了,定有自己的顾虑,属下会置办好一切。”
郑檀临去时,同他道谢,“多谢你。”
“郡主言重了。您今日脸色不大好,外头风大,早些歇息。”别人看不知这个国公府郡主在风光之外,所要承受的是什么。他作为郑檀亲卫,每一日都看着,什么都知道。湘南那个地方,是朝中多少所谓猛将都不敢轻言要去的地方。可郡主过了年,才二十三,便要身带皇命前去涉险。这是多少男儿都比不上的胆识气魄。
咸铭公主是郡主那么明显的软肋,带在身边也好。免得这个软肋放在远处,届时万一出了事,鞭长莫及。
听府上侍卫说,国公爷近日也是十分奇怪,一直闭门不出。养祥心间也有些不好的预感国公府在如此风雨飘摇的大崇,怕是会日益艰难。
到时候结局如何,想都不敢深想。郡主此事若能成,是他日一个保命符,得一个封地安生过活,总是不出问题的。
郑檀背影渐渐远了,月色不浓,照下的影子谙谙的,看着单薄非常。
养祥叹着,这冬日的风雪就没停下来的意思。再看她背影,道,往后那单薄的身子,要撑起的东西还不知有多少。他算伴着她长大的,是以,想伴着她走到最后。她这样的女子,沉稳又肆意,清冷又傲气,太容易吸引人了。对她动情,养祥丝毫不觉得意外。
爱慕之类的情愫都藏了十几年了,他想,他有这个忍耐度,能再忍上几十年。将这份情,带进棺材里。
小厨房预备了粥食,郑檀在回阁的路上,转到去取了过来。
今日备上的是鸡丝粥,外加些提味的小菜,一盅参汤,一个卤好的鸡腿。陆娆睡了半日,醒来定是饿了。
再回到阁中,她已醒了。
脸色还算好,倒是情绪有些低迷。因为自己的疏忽,叫她今年的第一日就动了药,怎么可能情绪会好。郑檀放在托盘,过去牵她,“过来用些粥吧。前头吩咐则冬熬上的,正是好吃的时候,还热着。”
“好。”她乖乖应了,掀开被子下床。
掀开粥碗的盖子,就知则冬这粥炖的正好。陆娆坐下,一口一口用着粥,一句话没有。
她是觉得自己当无用了,连吹会风都要咳成那样,老人们有言,初一这一日诸多禁忌,不可饮药,不可动刀,不可说不吉利的话,不来接下来这一年,都不会顺畅的。她这个人,第一日就这般了
“阿娆啊,姐姐有事同你商量。”见她这碗粥用的差不多了,郑檀便道。
她前面瞒着陆娆行的事,关于自己做的决定,陆娆是什么都不清楚的。这一回坦白了,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
有可能,自己说完之后,陆娆会气的根本就不愿和自己远赴湘南。
她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坦白道:“我陛下请了旨,后日早上带兵往湘南赈灾,圣旨已下了”
陆娆中的筷子“啪嗒”一声落到地上,带起碗里的粥,滴得到处都是
“你、你说什么?”悲戚的情绪开始涌动,陆娆咬了唇内的软肉,“湘南你为什么没有提起过。”
为什么那么突然便要走了,还是要去湘南那样的地方她默念了几遍湘南,记忆里翻出来一些东西。
“你、说的,父皇给的差事,就是就是这个么!”她眼尾红着,落了泪下来。
这哪是什么好办的差事!连她这个冷宫公主都知道,湘南之事恐不可控制,危及万千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接下这样的旨!
“不、不可以。你去找国公爷,让他去同我父皇讲,派、派别人去,派别人去!对,找国公爷,他一定有法子!”她哭着,去拉扯郑檀的宽袖,泪怎么止不住。
“阿娆,阿娆!莫哭,不要动气”她环抱住人,按进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我不想你去!你不能去,不能去”
那地方,会死人的啊。她怎么能去呢,不能去的
即便是要死,应该是自己这副身子死在前头,不应该是世子!
郑檀急,忙扶住她的肩,劝道:“不要动气,不要动怒。当心身子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再不等陆娆应她,她亦接着道:“这不是没有代价的,是有赏赐的。”
怀里的人,猛然挣开她,嗓音嘶哑,不可思议质问道:“世子就为了那些赏赐么?啊?”
“你看上了怎样的赏赐,能让你豁出性命去办这样要命的差!”
郑檀咬牙至此,口中血腥气浓重。看她不顾身子歇斯底里同自己计较,早已经心痛如绞,寸寸断肠。
“我陛下求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在努力的给大家补上之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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