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某当不当问,卫家虽自巫蛊之祸后,举家遭难,避地河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以至如斯境地?”

“此事也不怕元义笑话,我们卫家能延续至今,全靠祖上荫庇。但是后辈之若无能者,再丰厚的福荫,也有耗尽的一天。更何况县官不如现管,当年的大将军又岂能比得过当今的尚书令?”

卫宁半真半假,只捡好的说,也是为自己脸上贴金,不过败家的事迹不是出自他,说出来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夏士昭扭过头来,颇有感慨的说道:“好一个县官不如现管,寨主真是妙人妙语,一句话道尽了世事常情!”

卫宁来了兴,他本就对夏小娥的身世有些好奇,顺着话音问道:“我听元义言语谈吐不凡,莫非也是出自世家?”

“世家算不上,不过曾在河内野王李家做过多年门客……”夏士昭领着卫宁在寨子里转着,一边介绍着寨房舍,一边叙说着自己的过往。

说起夏士昭的事,还得从汉朝施行的察举制说起。

察举制就是汉代的选官制度,而选择的标准就是孝廉。

但是谁孝顺谁廉洁,这就是人嘴两扇皮的事,看谁的噱头大,谁的名声响。

因此地方乡闾便盛行评议之风,上台或是比拼章辞赋,或是吹嘘自己德举孝行,争一个国比孝人。

不重实际,空发议论。

其最有名的就是汝南郡人许邵主持的月旦评,每月初一发表,相当权威。

权威源于公平公正,但是并不是每一个评委老师都像许邵这么公平,特别是地方上,评委席上坐着的都是当地的公卿官僚、名门望族,转不转身,为谁转身,看的当然不仅仅是台上比拼的功夫。

比如延熹年间,陈藩任乐安太守时,当地察举官向他举荐一个带孝子赵宣。赵孝子不一般,人家守年,他直接守二十年,这份孝心就连陈藩都得跪伏。

不过陈藩的眼光非同寻常,不同于一般酒囊饭袋,事出反常必有妖,悄咪咪的搞了一个实地考察。

一查之下不要紧,这带孝子顿时显形,守孝二十年是不假,只不过在守孝的时候其他的事儿也没落下,直接在他老爹的墓地旁造了五个娃娃。

但不是人人都能遇到一个陈藩。

像夏士昭这样的,你别看人家现在是个40来岁胡子拉碴的大叔,当年也是参加过野王县“大擂台”的主!

在“擂台赛”上,夏大当家的当年也着实风光过,“脚踢”李家李世奕,“拳打”褚家褚崇光。讲起经学、兵法也头头是道,奈何这个“孝廉”始终选不上。

不过风头出在那里,总归是有用的,至少赢得李家大小姐的芳心。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这夏大当家虽然“选秀场”上失意,但情场上得意,一来二去生米煮成熟饭。

为了李家小姐心甘情愿到了李家做起了门客,当然也希望李家能助他一臂之力,只要举上孝廉当上官,他夏家就能成一个小世家,和李家小姐算的是门当户对。

奈何这李家着实不是个东西,利用夏士昭的才学和名声,把自家的几个废物评上了孝廉,而他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当然也不能算一无所获,至少李家小姐对他一片真心,甘愿陪他过穷苦日子,后面还帮他生了一个孩子,就是夏小娥。

过穷一点苦一点,夏士昭倒也不是十分在意,特别是在有了老婆孩子之后。

凭他的本事,帮有钱人家当护院,赚一个温饱还不成问题。

往往天不遂人愿,李家小姐得了重症,夏士昭无可奈何,只能低声下气带着李家小姐去求李家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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