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话语,郭琇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年少得意的他,浑然忘记了很多事情。
此时,坐在冰冷而潮湿,霉味更是斥鼻的囚房里,看着地面上一队队干涸成了黑色薄饼状的粪便,郭琇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一年,他六岁。
素来安静的海边小城,猛然间人心惶惶起来。
到处都有人在说,那无恶不作的鞑子,又一次杀来了!
上次鞑子肆虐山东的时候,郭琇年纪太小,没有丝毫的印象,而他六岁的那一年,郭琇却是埋藏在了内心深处。
因为年龄太小,家人不让他出门,但是,就是那年,到处都是苍蝇,到处都是蛆虫,甚至,黑压压的就像是蝗虫成灾一般
那时候,到处都有哭声,到处都有人家带着白布
为什么会这样,郭琇不敢询问
因为他的哥哥问了一句,就被父亲拿着扁担,硬生生的打断了。
没过多久,父亲那一头漂亮的头发,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他头上的这个造型。
甚至,朝廷的大兵,挨家挨户的盘查。
他们手中拿着铜钱,只要是发辫穿不过钱眼的,都会被拖出去,砍掉了脑袋,家人沦为了奴隶
记忆中的深处,父亲干活累了的时候,总会坐下来,摸着自己宛若钢针的胡须,笑说自己就是猛张飞在世。
那胡须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撇猥琐至极的八字胡
郭琇年幼,曾经认真的数过,两边一边十根,不多不少
顶着两根小辫子,留着两撇小胡子,郭琇走入考场,走上了人生巅峰,他却是忘记了,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原本的模样不是这个样子啊!
人生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走马观花的得意时刻,何曾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在闲暇时刻,在这难得的清闲时光,郭琇迷茫了。
他一直效忠的朝廷,真的是自己记忆最深处的那个朝廷吗?
炮声愈加响亮,甚至枪声已经清晰可辨。
郭琇的眼睛,却是迷茫一片。
山东本是孔孟之乡,孔家人的作为,就是他们儒生的标榜。
然而,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囚笼里,郭琇仿佛看到了血脉里的铭刻
轰隆!
硝烟遍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狱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喊着饶命。
“大人,我家军门就在这里!”
郭琇抬起眼帘,只见面前一个自己熟悉却叫不上名字的小将,领着一些记忆深处才有衣冠模样的军卒,走进了大牢里。
“军门,军门,您没事吧,我求了官爷,他们说您值得钦佩,这来救您了!”
那小将泪流满面。
“郭总督,我家陛下有请!”
张大笑眯眯的挥手,让人从狱卒身上搜出了钥匙,将郭琇等人放了出来。
郭琇还没有反应过来,李锦已经跪在了地上:
“罪臣死罪,竟然不知朝廷天威,从大明治下,逃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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