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陪着谭充仪一路从御花园返回碧霄宫。因着今日大雪出停,一路上扫雪的宫人并不少,见着两位同行,忙不迭的行礼问安。然而谭充仪此时的脸颊因为掌掴而高高肿起,因此格外的惹人注目,就算是宫人们低着头,但是仍不免偷偷的瞧着,邻近几人更是彼此交换着诧异的眼神。然而谭充仪却是对周遭的情形毫不在意,既不以风大为借口戴着风帽,也不喝止宫人们的无礼行径。只是自己施施然的走着,格外的淡然出尘,浑然不觉旁人的闲言碎语。

回到碧霄宫,忙不迭的有宫人侍婢上前来接过风帽和斗篷,又将换过的手炉呈上。她们见到谭充仪脸颊的红肿,面色惊疑不定却又碍着规矩不敢相问。谭充仪这里的规矩极为严厉,自己不说的,旁的人问都不敢问。微微四下扫视一眼,这才察觉到,这新装饰的偌大的碧霄宫,侍奉的宫人却是比身为婉仪的严书丽都还要多,而殿内燃烧的更是身为充仪不该使用的银丝炭,烘的室内暖和如春日一般。佩兰陪侍在侧,不觉惊讶的露出几分神色来、微微察觉到,急忙说道:“佩兰,去问问她们,有没有消肿的膏药,若是没有,立刻着人去太医院拿。”

佩兰答应着出去,恰好外头有小太监进来通报,说是内务府新做的匾额做好了送来,要挂在正殿。若毓颔首道:“让他们拿进来吧。”

内务府的太监恭恭敬敬的将匾额捧着走了进来,却是四个斗大的金漆大字,写着“温婉谦恭”四字。

微微立刻便认出来了,含笑说道:“谭充仪,这是皇上亲笔呢。”

那内务府太监笑着道:“可不是嘛,惠淑妃娘娘好眼力。”

谭充仪将那四个字细细的念了一遍道:“这几个字嫔妾倒是认得,只是不知其中含义,惠淑妃娘娘可否给嫔妾说说呢?”

微微莞尔一笑道:“自古便对女子要求道,要勤谨恭敬,温恭茂顺,如今咱们身处后宫亦然。”

谭充仪听后却是嗤笑一声道:“那娘娘觉得,嫔妾配不配的上这幅字呢?”

微微淡然自若的说道:“皇上是将这块匾额赐给碧霄宫的,如今你住在碧霄宫内,那么自然是以为你担得起这四个字了。”

谭充仪的眼光在匾额上面巡视了一番,眼含冷笑道:“其实多少人看见了都会觉得嫔妾不配,可是不论这配不配的,如今都已归了嫔妾。”

一旁的太监道:“请问谭充仪,是不是现在就挂上了?”

谭充仪淡淡的点头道:“这样大的荣耀,自然是即刻便挂上的,可不能藏着掖着了。”那太监忙响亮的应和一声,便带着手底下的几个小太监忙和起来。那太监一脸谄媚道:“惠淑妃娘娘,充仪主子,这儿若是动作起来,只怕是声音太大,怕是会吵着两位,不如请两位主子移动玉步到偏殿休息,奴才们马上就好。”

谭充仪见状便道:“我听了这些声音就觉得烦。惠淑妃娘娘不若跟我去暖阁坐坐。”微微本不欲多留,但是碍着心中的事儿,还是跟着谭充仪来到了暖阁。

这边暖阁里却是安静的很,微微见服侍的宫人们并没有跟进来,忙问道:“你如今脸上肿的厉害,叫下人们煮个鸡蛋给揉揉。”

谭充仪轻轻一下笑道:“这些都是底下人的事儿,我比他们清楚,娘娘放心就是了。”微微闻言轻蹙眉头道:“眼见着你如今却是得宠,怎么听你的话,却是很在乎自己的出身了。”

谭充仪举起手轻轻的抚摸着护甲,随即又摆弄了一番手指,这才冷笑道:“能不在意么?自从我初次承宠晋封,一个个的还不是在背后笑话我,动不动就拿我的出身说话,恨不得嘲笑死我。”

微微正襟危坐着:“人的出身是没有办法选择的,你若是比旁人还要介意自己的出身,别人可就越发得意了。”

谭充仪眼眸在微微的面上轻轻扫视道:“原来出身沈氏一族,也是惠淑妃娘娘的痛处呢?”微微并不在意她今日这般的言辞犀利,嘴角凝出淡淡的笑意道:“若是本宫不觉得这是个痛处,别人也就不会让本宫觉得痛了。”微微眼光流转道:“倒是你,如今怕是已经被旁人认定了与本宫是一路的人了,受了不少委屈,其实本宫也想知道,到底为何你会一朝被临幸?”谭充仪的护甲在榻上的小几上轻轻的划拉着,不时的发出锐声,她的容色并不好看道:“旁的人都以为嫔妾出身沈府,是受了惠淑妃娘娘的指点这才被皇上临幸,原来娘娘还疑心嫔妾是受了旁人的指使了。嫔妾若是有本事受谁的指使也好,这一辈子,总是由不得自己。”她顿了顿冷然道:“原本以为娘娘是有几分傲气的,才与娘娘多言几句,既然如此,嫔妾现下要休息了,娘娘请便把。”

她话音未落,却见一小宫女入内道:“主子,皇后娘娘跟前的当归姑娘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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