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簌簌而下,空灰蒙蒙的,大红花轿似一把挑帘的秤杆,将那雨帘轻轻挑开,待花轿走过,雨帘又归于一处。
秦朝露坐在轿内,双手绞着衣摆,脸色木然,心似沉入水底。
她今出嫁,但所嫁之人并非良人,而是镇上一六十多岁的土财主。
几前,她替卖药的哥哥送药时,正好碰到那老财主。老财主贪恋她的美色,当就下了二十两的聘礼要娶她回去续弦。
奶奶见钱眼开,当即拍板答应。
秦朝露不从,奶奶就叫人把她锁在屋里不给吃喝,只等花轿盈门。
秦朝露为此想了一路,却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奶奶要如此对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并非秦家血脉?
可那也做了十七年的秦家人,十七年的时间,纵使她是阿猫阿狗,亦或者只是一件物件,也总有感情了吧。
哪曾想,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想到奶奶一贯尖酸刻薄,没把她早早的赶出去,她倒是还得谢谢她。
秦朝露苦涩一笑,木然的表情逐一崩塌,眼里泪花翻滚,她猛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去,双手死死握紧,骨节渐渐泛白,身子因为剧烈的情绪颤抖的厉害。
许久之后,她突然昂起了头,压下了酸涩的情绪,冷着眸,打定了主意。
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只是她,没有亲人,没有家!
下了这个狠心之后,她心跳的更快了,因为接下来便是另一桩谋划了。
秦朝露被关的这些深知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便祥装乖乖屈服换来一点自由,而后在今日,偷了家里的麻沸散藏于袖中,等着洞房时,把药下到老财主的酒杯里,再挟持老财主,命府上人准备车马粮钱,一走了之。
想着成败在此一举,她的心就慌的厉害!成功了是另一番活法,若是失败了下场只怕是比眼下更惨。
秦朝露手指紧扣着掌心,低头祈祷,爹娘,你们在有灵,可千万要保佑啊!
雨水越下越急,大雨冲泻下来,轿子里滴滴答答的渗着水。
秦朝露捻了捻指尖的雨水,想的出神。
轿外媒婆和轿夫正着这场雨。
秦朝露略听了一些,但声音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秦朝露以为花轿到了徐家,正准备打起精神应对入府后的一切,哪知此时媒婆突然失声大叫,“死,死人啦!徐家死人了!”
同一时刻,轿子哐当砸地,秦朝露翻倒在地,头上发钗掉落,一缕青丝缓缓散开,恍了视线。
徐家死人了?秦朝露愕然,同时心里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又提心吊胆,徐家死人了,凶手是否还在现场?如果还在,她也必死无疑,所以如今时刻是必须要跑了。
秦朝露从轿子里爬出去,却正好撞见那些人站在徐家大门口,手上扛着几个死人,甩手扔掉时,如同扔破麻袋一样,其中还有人朝尸体啐了一口。
她吓呆了,反应过来时脸惨白一片险些尖叫出声,她紧捂着嘴,趁那些人望着门内时,拔腿就跑。
这一跑,叫他们听见了脚步声,领头人转看过来,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才想到徐茂山这个老不死的今日成亲,也好,他来不及享的福,就让他替他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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