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十三年,六月初九夜里。
京城,风满楼客栈。
“出去!”月离脑中飘过这句话,却不知怎么也喊不出来。眼前的人,是客栈里跑堂的小二在屋里忙碌,收拾打扫着,也不理睬月离。
这风满楼可是誉满京城的客栈,往来不乏财阀贵胄,这在女眷屋里收拾的,必然是女婢,每日清晨,若无交代,是不能私自进房打扰房客。今日怎的如此无礼,竟在月离尚未起身之时让小二来收拾。
不知为何,月离竟无法动弹,口不能言。挣扎着想起身,意识却逐渐模糊。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好似有一男子,一袭银装,鹊尾长冠,长发及腰,款款而来,窗外透过的月光撒在男子的鞋面上,看不清面相。眼皮越来越沉重,想要撑起身体,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
“珂儿,我来晚了...再等等...快了。”耳边一声轻唤。
“这是何人,为何而来?珂儿又是谁...为何我睁不开双眼...”
终究抵不过倦意,月离沉沉地睡了过去。
还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错落有致的园子,小桥流水叮咚作响,旁边竹亭,上书“梦泽”。湖面水雾缭绕,亭中一男一女对坐。男子单脚架起,青丝高髻,云纹玉腰,泼墨白衣,半倚凭栏,酒杯在手,双眼迷离,自是惬意。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对面女子,怀抱箜篌,高髻云鬟,长发边垂,双腿侧叠,跪坐于榻。单肩无袖薄纱长裙,手臂环着青玉,飘带绕过瘦肩。陶醉地拨弄着弦。
一曲作罢,男子微醺,身子探过案台,移开箜篌,伸出长手,揽过女子上身,低头吻去。
吻到深处,跨过案台,搂紧女子细腰,出亭飘去。
梦里看不清两人的脸,但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假山,庭院,尤其是亭中的优昙婆罗。优昙婆罗,开花了。传说中的花,仅在书中看过。
再次醒来,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还有些昏昏沉沉,不禁甩甩头,片刻休息之后,方才清醒过来。想起之前的一切,月离心里一沉,走到门口,门栓依旧,屋里的一切摆设和昨夜一样,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
奇怪,难道闯入的小二﹑银装男子﹑梦泽...这一切都是梦??此时月离心中有太多疑问无法解释。
“咕…”睡得太久,肚子都有意见了,还是先吃饭吧!想到这,月离在门口挂出了牌子。
这客栈里的人,轻易不打扰房客,但一直有人在暗中巡逻,既不打扰客人,在客人放出牌子之时,又可及时安排,同时防止意外的发生。
片刻之后,就有女婢上门,身后跟着一个粗使丫头,丫头端着一盆洗漱用水。“月小姐,有何吩咐?”女婢微笑着问道。
“贵客栈,小二是否会私自进入客人房间。”
“月小姐,咋家客栈是京城里最懂规矩的客栈。如果没有客户的吩咐,是不会进入客人的房间。客栈四周都有护卫,尤其是夜里。”
那难道所有的都是梦?为什么那个男子那么真实?
“你问问护卫,昨夜可有人进入我房间。速速回我!”
“水放架子上。上份小炒肉,莼菜汤,山家三脆,一份米饭,送到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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