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向丁春秋一指,说道:“我这个师弟,当年背叛师门,害得先师饮恨谢世,将我打得无法还手。在下本当一死殉师,但想起师父有个心愿未了,倘若不觅人破解,死后也难见师父之面,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这些年来,在下遵守师弟之约,不言不语,不但自己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强着他们做了聋子哑子。唉,三十年来,一无所成,这个棋局,仍是无人能够破解。这位段公子固然英俊潇洒……”

包不同插口道:“这位段公子未必英俊,潇洒更是大大不见得,他身旁这位白衣公子哥,倒是能称得英俊潇洒,几乎可以和我家慕容公子相提并论了。但是人品英俊潇洒,跟下棋有什么干系,不通啊不通!”

苏星河不理他,续道:“段公子所下的十余着,也已极尽精妙,在下本来寄以极大期望,岂不知棋差一着,最后数子终于还是输了。”

段誉脸有惭色,道:“在下资质愚鲁,有负老丈雅爱,极是惭愧……”

一言未毕,猛听得范百龄大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向后便倒。苏星河左手微抬,嗤嗤嗤三声,三枚棋子弹出,打中了他胸中穴道,这才止了他喷血。

众人正错愕间,忽听得啪的一声,半空中飞下白白的一粒东西,打在棋盘之。

苏星河一看,见到一小粒松树的树肉,刚是新从树中挖出来的,正好落在“去”位的七九路,那是破解这“珍珑”的关键所在。他一抬头,只见左首五丈外的一棵松树之后,露出淡黄色长袍一角,显是隐得有人。

苏星河又惊又喜,说道:“又到了一位高人,老朽不胜之喜。”正要以黑子相应,耳边突然间一声轻响过去,一粒黑色小物从背后飞来,落在“去”位的八八路,正是苏星河所要落子之处。

众人“咦”的一声,转过头去,竟一个人影也无。右首的松树均不高大,树如藏得有人,一眼便见,实不知这人躲在何处。

苏星河见这粒黑物是一小块松树皮,所落方位极准,心下暗自骇异。那黑物刚下,左首松树后又射出一粒白色树肉,落在“去”位五六路。

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一粒黑物盘旋天,跟着直线落下,不偏不倚的跌在“去”位四五路。这黑子成螺旋形升,发自何处,便难以探寻,这黑子弯弯曲曲的升半空,落下来仍有如此准头,这份暗器功夫,实足惊人。旁观众人心下钦佩,齐声喝采。

采声未歇,只听得松树枝叶间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慕容公子,你来破解珍珑,小僧代应两着,勿怪冒昧。”枝叶微动,清风飒然,棋局旁已多了一名僧人。这和尚身穿灰布僧袍,神光莹然,宝相庄严,脸微微含笑。

段誉吃了一惊,心道:“鸠摩智这魔头又来了!不过,这次二哥在我身边,我岂会怕你?”

又想:“难道刚才那白子是慕容公子所发?这位慕容公子,今日我终于要见到了?”

只见鸠摩智双手合十,向苏星河、丁春秋和玄难各行一礼,说道:“小僧途中得见聪辩先生棋会邀帖,不自量力,前来会见天下高人。”又道:“慕容公子,请现身罢!”

但听得笑声清朗,一株松树后转了两个人出来。段誉登时眼前一黑,耳中作响,嘴里发苦,全身生热。这人娉娉婷婷,缓步而来,正是他朝思暮想、无时或忘的王语嫣。她满脸倾慕爱恋之情,痴痴的瞧着她身旁一个青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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