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唯辅长长吐出一口气。

叶云程分明能看到他眼里的失望之色,于是硬着头皮解释道:“君杰先生,非我不愿,实不能耳!”

“为何?”李唯辅问道。

叶云程酝酿了下情绪,苦笑着说出了他心中的忧虑,“先生当是知我!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身无缚鸡之力。而我的性子又……对兵事一知半解。

故而现在兵不识将,将不知兵。让我这只小绵羊带领一群狮子,无异于自投其口……”

“什么狮子,良臣别抬举了他们。”李唯辅一摆手打断叶云程的自我批评,道:“你一声令下,他们敢不听?想造反吗!关节是你如何与张抚台交待。”

“要不我给张抚台……告个病假?”叶云程期期艾艾道。

他这话并不是推脱。因为这带兵打仗真不是看几本兵书,看几个军事战例就可以的。摆在他面前的榜样有两个,远的是纸上谈兵的赵恬,近的是微操大师常剀申。

然而,李唯辅的表现却让他的期待落空。只见李唯辅摇头道:“早一点或许有用。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兵驿急递,侯总兵要不了五天便到。

而你,不但是夔州卫兵备道,还是夔州府分巡道,运兵船和粮饷都得你来办,若是到时交不出来,恐生龌龊!”

叶云程瞠目结舌,头回感觉原主坑爹,没事儿挂那么多头衔干嘛,只好弱弱问道:“他是武将,我乃文臣,他能拿我怎样?”

李唯辅点点头,好似挺同意叶云程的说法,“他确实拿你没办法,无非向上攻讦罢了……”说着话锋一转,正色道:“张抚台在整顿抚标,想是迟不了侯总兵两、三天也要驾到。还有……”

叶云程被李唯辅说的一颗心忽忽悠悠,直往下沉,这时见他欲言又止,心不禁又提了起来,追问:“什么?”

李唯辅道:“这里面有一只特殊的军队——石砡宣慰司。他们离得近,不出明后两天必到。”接着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捋起颌下的长须,脸色纠结显得非常头疼的样子,“听说其头人秦老夫人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她要发作起来,张抚台也弹压不住。”

“石砡宣慰司?”

叶云程无意识的重复了下,脑海中隐隐升起听过的印象,便问道:“秦老夫人是谁?”

“秦良玉,都督府同知,朝廷御封二品夫人!”李唯辅抱抱拳,语带崇敬。

“秦良玉!”叶云程身体一歪,差一点就从床上滚落下来,声音都变细了,惊问:“白杆兵?”

李唯辅重重点头,“不错!平杨应龙、浑河血战、平奢安之乱的白杆兵!”

我尼玛!

一想到要和历史上唯一被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会面,叶云程终于有了一种要参与历史的感觉,只觉自己不再是岸上的游客,马上就要跳入历史的洪流。

这股洪流到底是什么他形容不出,但总归逃不出压抑和黑暗。

种种感觉纷至沓来,让叶云程手脚都不知道怎样放了,呼吸也渐渐变粗,眼睛鼓起,好像冥冥中有一种使命感在冲刷他的全身。

便在两人的沉默中,叶贵慌慌张张冲进来,冲叶云程叫道:“少爷,不好啦。山下来了一只军队,领头的正在上山。”

“胡闹!”李唯辅厉声喝道,吓得叶贵和叶云程同时打了个激灵,又听他说道:“如今来的定然是勤王兵马,能有什么不好?”

“可……可……”叶贵是知道少爷心意的,便拿眼去瞧叶云程。

叶云程心里也慌,咳嗽一声问道:“来的是谁?”

叶贵道:“没看清楚。”但他还算有点见识,回忆道:“看他们拿的长枪,小的想莫不是白杆兵?”

白杆兵!

短短十分钟叶云程就听到两个人提起,顿时有种说曹操、曹操到的操蛋感觉。于是腰也不痛了,头也不晕了,翻身下床,对李唯辅道:“君杰先生,一事不烦二主。平时都是你在帮我处理事务,麻烦你先帮我顶着。”

说罢抄起床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叶贵见此连忙上来帮忙。

李唯辅也不推辞,说道:“兵宪有令,属下敢不从命。不过……要是秦老夫人问起军资,我该如何答复?”

叶云程甩了甩长长的袖子,随口道:“先生看着办。”

李唯辅眼里精光一闪,问道:“兵宪打算从征了?”

呃!

叶云程尴尬了两秒钟,敷衍道:“先生先准备着,到时我参见了张抚台再说。”

实际上他根本不认识张抚台,连别人名字都不知道。他打的主意是趁出兵前参透石头的秘密回去,而之后的事,走都走了,那管它洪水滔天!

李唯辅当然听出了叶云程话中的敷衍意味,但他做为下属、师爷,除了在心头叹气之外什么也不能做,遂抱拳领命退出帘外,叫起还在外面悠哉悠哉喝茶的王都事出了明伦堂。

王都事一出门便小声发问:“前辈,兵宪同意了?”

李唯辅扭头看了王都事一眼,心说你的耳朵真灵,遂点点头,道:“你先列出夔州能征集的船只和粮饷数目,我去前面接待秦老夫人。晚上我们商量好后呈报兵宪,再来用印。”

“好嘞。”王都事喜笑颜开,勤王立功之心已是饥渴难耐。

而在此时的明伦堂中,穿戴整齐的叶云程下令:“小贵子,抱上石头,我们走。”

“去哪儿?”

“观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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