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蕴赶回家后,打电话叫司机去把自己的车开回来,顺便把车上的东西送过来。

那把黑色的伞被放在了玄关。路过穿衣镜的时候温蕴特意又看了看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粉底的缘故,她的脸很明显被冻红了,这件宽宽大大的连衣裙和球鞋,倒真把她显小了不少。

温蕴立刻甩了甩头,不正常,自己这样太不正常了,她立刻向浴室走去。

洗完澡出来,温蕴靠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手突然摸到了沙发上的运动衣,伸进口袋里去掏出那张名片,上面写着,J大生物系教授戴瑟。

戴瑟……

温蕴的心突然动了一下。

她还不记事的时候,父亲就和情人私奔去了国外,母亲当时因为严重的产后抑郁自己都不能自理,更被说照顾她,一直到现在母亲的精神也很脆弱,只能住在疗养院。爷爷虽然疼她,但年老体迈却是不可忽视的,祖孙俩可以说是相互担心着彼此。为了让爷爷放心,她从小便像个小大人一样懂事,在学校,她是老师眼中听话懂事的好学生,在家里,她是爷爷的乖孙女,在同龄人中,她是那个永远成熟稳重的小姐姐。别的小孩子赖在父母怀里撒娇耍赖时,她已经会像个大人一样自己开导自己,尽管……她有时候也觉得这样很吃力。

可是今天在那个人眼里,她只是一个需要妈妈来接回家的小女孩。他眼里的关怀是那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她自己也这么觉得了。

可是,温蕴还是立刻把名片握进了手心,她不能眷恋那种感觉,虽然这样逞强着成长起来很累,虽然这样铁板一块的状态让别人总是忘记她也需要疼爱,可正是这样的她,驾驭住了风雨飘摇中的温俞集团,让它稳稳地向前航行,一直到现在。

司机送来了温蕴的东西,手机上有好几个堂哥温启林的未接来电,温蕴打过去,温启林说他已经把温素素接回家了,让温蕴不必再费心。

温蕴问了下补习功课的事,温启林说他会安排家教的,也不需温蕴操心,说完只客气两句就挂了电话,显得有些冷淡。对于温素素的出走和叛逆,他好像也记了一笔账在温蕴头上。

温蕴苦笑着放下手机,突然又看了看地上揉皱的名片,她是不是该打过去说一声呢?

犹豫了半晌,她还是没拿定主意。

一直到第二天上班时她又看见了那把黑色的伞,最终把它拿起来带上了车,她想,还是该亲自把伞送过去,顺便说明情况。

对,只要说明了,自己也就彻底恢复正常了。

结果一天忙下来,等温蕴再想起这件事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补习班这会儿正好下课。

温蕴说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遗憾,她开车回家,连晚饭都没心情吃,等洗完澡出来她又走到沙发旁,那个名片已经被打扫卫生的阿姨清走了,她又去垃圾桶旁看,里面的垃圾袋也被换过了。想到自己就此失去了那个人所有的联络机会,温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小时候把最爱的绘本不小心丢在了商场,后来再也没找到。

温蕴突然起身,去衣柜里拿出昨天那条裙子换上,又蹬上双平底鞋拿起伞下了楼。

她开车一路赶到昨天那个小区,这次她把车停在了小区外,拿着雨伞跑进小区,她一路都在跟自己说,她只是来把伞还给他的朋友,他肯定早就走了……

温蕴突然止住脚步,她看见戴瑟正站在那栋楼下,此刻正看着自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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