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芩依旧是在浅笑着,原来能嫁给自己心仪之人的感觉,竟如此好,而下位席中的赵令仪,也为自己的闺中好友感到高兴,就像是自己的事成了一样脸上挂着甜如蜜糖的笑,这幅模样又何尝不是落在对面的林尚宁眼中呢。
至此,祁国所提的两件事皆成,宴会继续了一会儿,梵擎与岑昱聊着沐沁之事,孟凡明虽想着回去怎么交差,但还是会憋不住好奇加入了两人的对话,连之前一言不发的梵彦都会偶尔说几句,南席位上的两人依旧是低调,问到了他们才答一两句,气氛倒是和谐异常。
梵芩心里愉悦,桌上的酒壶又空了不少,琅月这回倒是没拦着了,因为她也察觉出自家主子与平时的不同,此番难得,拦着人的高兴酒做什么呢。
宴近尾声,梵擎又述了一遍旨意,两对佳偶成于这德清殿,这旨是要尽快拟的,这日子也是要抓紧定的,他方才已经问过岑昱婚仪之事,岑昱言会呆在大乾一段时日,同时予梵芩两场婚仪,一场定于大乾,待他回祁时再行一场,也是向祁国宣告梵芩的地位,梵擎自然无话,都这般周到了他还能挑什么毛病。
宴散时殿中众人又都向上座几人祝贺了一番才渐渐散去,梵芩也由琅月微扶着走出德清殿向永福宫去了,自己心内的小雀跃,她想说给一直盼她觅得良人的母后听。
梵彦跟在梵擎身边往勤政殿走,心里的疑惑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梵擎早察觉到,伴着细微的风声说道:“有事就问,你何时是这种磨磨蹭蹭的性子了?”
梵彦心中有被拆穿的窘迫:“我想问问皇兄,为何是将容安公主许了我?”
“我们兄妹三人一母所生,谁有什么心思都瞒不过谁,先不说是芩儿让我答应的,看你那副模样也是对那容安公主上了心,许了臣子到时指不定那臣子府中不安宁不说,你这府中怕是也要空置许久”。
梵擎轻淡的话落在梵彦的耳中,句句都是戳在了他的心窝上,尤其是那句“芩儿让我答应的”,明明对他不搭不理,明明一幅恨不得看不见他的样子,却还是在为他着想,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许久没听到梵彦的回答,梵擎也知他是因为什么,微叹了一口气:“终归还是一家人,芩儿一直对你冷脸,只是因为看不惯你那副依旧不知进取的模样,两个月来,你休罢朝事,连母后你都未曾来看过一眼,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你就要永远这样下去吗?对林竹百姓来说,你这样也抚慰不了他们分毫”。
此话梵擎本不想说,但梵彦不是普通人家的二公子,而是大乾的景王,该有的责任一点不能少,也是及了冠的人了,却还没有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妹妹稳重。
这话也是说入了梵彦的心里,稍稍点醒了他,一时窘迫更加:“皇兄所言极是,臣弟有愧,明日臣弟便复朝,现在我去看看母后,几月不见,臣弟对母后也甚是挂牵”。
梵擎这才稍稍满意,点了点头说了声“去吧”,梵彦行了礼后就也往永福宫去了。
永福宫主殿内只有趴伏在榻边的梵芩和沉睡着的太后二人,琅月琅星还有纪女官守在殿外,偶尔能听见殿内时而高兴时而低落的孩童般的话语,三人心下都是情感交杂,高兴之余又有些心酸,别的女儿家定亲出嫁都有母亲陪在身侧为其忙上忙下,操着幸福的心,到了她们殿下这,就只能一个人对着自己未醒的母亲诉说那一字一句,得不到任何回应,她们的殿下,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吧......
梵彦踏入了永福宫看见朗月琅星二人,就知晓梵芩也在,到了三人身边时就听见里面传来轻轻地一句“母后你怎么还不醒啊,芩儿都要嫁人了,你起来看看芩儿好不好”,琅星终是再忍不住,侧过身走到了角落里独自抹着眼泪,梵彦也是心里一震,那要推门的手迟迟动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渐渐没了声音,梵彦才发觉自己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手下用了些力将门推开踏入了殿内,入眼就是坐在榻边地上伏在榻沿似是睡着了一般的梵芩,还有榻上几月未见的太后。
梵彦轻声走了过去,先是瞧了一眼榻上的太后,随后拿起一旁的披风小心翼翼的盖在了梵芩身上,正欲将人抱起来送到沁鸢宫去,就见梵芩的眼睛迷蒙的睁了开来,梵彦一时有想躲开的冲动,但还是没挪的动步子,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
挣扎了许久,还是在梵芩的注视下说了两个月以来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芩儿,回宫睡吧”。
梵芩还是未开口,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梵彦自觉无望,说了句“你既不愿见我,那我就先走了”,站起来转身就准备出殿,才迈出一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句“梵彦你还要苟且到何时?”
虽然庆幸梵芩终于跟他说了话,但这话却让自己觉得羞愧至极,有无颜面对她的感觉,望着殿门处自嘲:“皇兄与芩儿,于大乾来说都是福星,唯独我,害了大乾还害了芩儿,除了将自己关在府中每日忏悔,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弥补过错的办法,我愧对父皇母后的教导,愧对皇兄与芩儿的信任”。
“你要如此下去,我只当从未有过你这个哥哥便好,母后也从未有过你这个儿子,你干脆离我们远远的,向大哥哥申领个封地待在那儿好了!”
梵芩本就憋了两个多月的火没发,谁知今日一见梵彦还是这副自怨自艾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将身上披风扯下扔到了梵彦脚边,语气冷漠。
梵彦看着脚边的披风,仿佛看到了自己,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现在明明是六月份,殿内气氛却冰冷异常,两人却都是没注意到,榻上太后的手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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