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好几条宽大的帕子才勉勉强强将舒云长长的一头黑发擦干,江言手腕处传来一阵酸涩,他将湿透的帕子叠好放进木盆中,走出师父的房间。

在踏出门的那一刻,他鼓起勇气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眼师父的表情,怎么能用那么淡然的神情读着香艳的话本呢。

这一夜毫无疑问,江言失眠了,他满脑子都是一身清冷绝尘的师父面无表情读民间话本的样子。

惊讶过后莫名地有些兴奋,师父爱看话本这件事似乎只有他知道?风子译是否知晓?

不管怎么样,他好像了解疏冷的师父更多了一点,若这一点还是旁的人不知道的就好了,那就是独他一人的秘密。

次日风府递来消息说是为风子译请假一日,舒云欣然应允。

多半又是风府夫妇扯着风子译去管钦面前刷存在感了,她恨不得帮他们把风子译塞给管钦,管钦早一天收下他,她早一日解放。

她已经盘算好了,风子译被收入管钦门下后,她就已游历为由借口遁走,将这具已死的凡间身体找个地方埋了,回她蓬莱逍遥去。

管钦手段高明,学识渊博,说他是才子制造机也不为过,门下弟子个个名头不小。

至于江言嘛,这个庭院是她置办的,就留给他好了,她在凡间这几年的财产都一并留给他好了,风府的酬劳丰厚,节省一点够他用了。

有房子避雨容身,又有银钱过日子,想必江言以后的日子不难过。

被迫呆在人间这几年,除了外巷那家云吞深得她意,其余的可是让她憋屈死了。

她倒在柔软的软榻上,盼着风子译争点气,快些赢得管钦的赏识,该教的不该教的这些年她都教了个遍,可快些的吧。

万万没想到,风家磨了管钦快大半月了,那管钦仍是不松口。

舒云急得在屋内四处踱步,她真想冲到那管钦老儿的面前揪起他的胡子揍他一顿。

装腔作势,拿腔捏调的,看着她就来气。

“师父。”江言站在门边,手里捧着书本,把她皱着眉头的收入眼底。

他知道她在烦闷些什么,无非就是那风子译的事儿,师父也很想让他做那管钦的弟子。

到底还是带了许多年的弟子,师父还是很关心那风子译。

“怎么了?”舒云望向他,瞥见了他手里的书,“问吧。”

没再去书院后,江言的功课就由她负责,不过他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慧,见微知著、一隅三反,不同的书籍内容也能轻易融会贯通。

她都有些好奇他的前几世究竟是立了多少功德才能如此伶俐,不过她是借尸行事,以她上神之位超脱人间运转,按照原来的命本,他应当还是深陷泥沼里。

这样一想又不像是前世有功德的人。

江言走过去,询问着问题。

舒云看了看那本书后面的内容,干脆将后面的一齐讲了,她翻着书挑着紧要的、有生僻字、有难度的讲,剩下简单易懂的让江言自己看去。

江言其实还暗自欣喜,如若风子译拜了管钦为师,跟着那管钦学习,那师父就是他一个人的师父了,以后白日里的时间也不会一直守着风子译了。

他这点暗自欢欣在管钦某一日的不请自来后被无情地戳碎了。

管钦在泼天的晚霞绯红地漫了整片天空时敲响了庭院的门,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意味。

“你是说你愿意收风子译为徒,但前提条件是江言也得一起做你的徒弟?”

舒云靠坐在椅子上,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扶手上,发出“嘚嘚”的轻响。

江言早就在管钦提出这个意见时,对他怒目而视,眼中凝起了暴烈的情绪,那黑沉的眼神让管钦觉得若不是舒云在场,这个少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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