烄祭祈雨并不稀罕,但烧的是巫族的巫女,这个就不多见了。后寝里能捞到机会的都跑去看,东寝官从头观看到结束,回来跟妇葵好一番讲述,绘声绘色的学着那两名巫女尖叫抽搐的样子。

“哎呀,还真是没想到巫族也有今天。之前焚烧别族巫女时狠着呢,这下也蔫了。我偷偷看了一眼,大巫咸连站都得人扶着了。啧啧,巫族要完。”

他说得热闹,妇葵却只依在塌上懒懒不出声。她的贴身侍女使了个眼色,陪侍一旁的妇鼠一推手上的铜爵,拉着脸道:“行了行了,没看妇葵大人正烦着呢吗?今天烧的那俩巫女里面,有一个专给大人瞧病禳灾的,伺候好多年了,不比旁的巫女。大人这会子正烦呢”

东寝官立马跪下轻轻抽着自己的嘴:“臭嘴臭嘴,倒是忘了大人是个火热心肠。”

外面雨声散碎如珠,凉风在殿中游弋,堂上的锦绣帷幔都飞了起来。妇葵直起身子,嘴角两边法令纹让她显得疲惫不堪:“早该烧死她!”

众人一惊,互相看看都低了头不说话。只有妇鼠轻轻一掩嘴,笑着问:“怎么?那巫女伺候得不好惹您心烦了?”

“那倒不是,要是早几天烧了她,天帝便能早降雨水。有了雨水解旱情,也就不会给那妇周逮到机会了!”

妇鼠眼下那颗俏皮痣一跳,撅着嘴垂下眼睛。她也不服气,自己这么多年小心讨好才换得如今的地位。那妇周只来了不到一个月,侍寝、封臣、迁宫都占齐全了,如今还让她主持祭祀!怎么着?难不成昭王要把她宠成第二个妇好?

“大人,这小妇人可是不简单,您可一定要防着她成势啊。”

妇葵扶了扶满头的玉笈,慢条斯理地说:“我是大王妇,犯不着跟她计较。倒是你,服侍的年头那么久,一次主祀也没轮到过。我看呐,你不如去找她请教一下如何得到昭王赏识。她那娇滴滴的小模样,我可不敢难为。”

真是阴天下雨人犯邪,说什么就来什么。她俩正说着,就有仆役在堂下禀报妇周求见。妇葵看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哼了一声:“必是来问祭祀之事的,我没耐心教她!就说我这会儿忙着不得空,叫她稍等。”

仆役退下之后,妇葵又吩咐西寝官:“让她淋着,等雨停了再打发她走。”复又和妇鼠絮叨起诸王子的衣裳吃食。

小雨缠绵不绝,直下到天色擦黑才慢慢止住。妇周浑身湿透,扶着侍女一步步挨回自己殿中。

湿衣服裹在身上经风一吹,纵是夏天也禁不住发冷。妇周打了几个喷嚏,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出来接她的妇秦吓一跳,忙高声吩咐众仆役去烧热水热羹,自己忙忙揽住她换下湿衣裙。

让妇秦同住是幽的主意,妇周原本不情愿,不想与人分享一座独宫。如今见妇秦担心着慌的样儿,这才觉得幽心机过人。卖了个好处多一个盟友,顺便还能帮自己分去一些关注,一举几得。更何况妇秦还与自己同是邠地人。

换好衣服,她和妇秦坐下正欲诉苦,寝官却跑进来通传:妇鼠来访。

这位出身鼠族的王妇也算后宫一个传奇,母族衰微,她仅凭自己的美貌便能在后宫诸多王妇中屹立多年。到如今昭王还时常召她相伴。是个不能得罪的人物。

二人忙起身迎接,就见一青衣美人娉婷走来,腰肢细软面如春桃。妇秦性格豪爽不通人际,看见美人只顾喝彩赞叹,一边的妇周却已先袅袅行下礼去:“妇鼠姐姐。”

她用的是自己最得意的嗲嗓。这嗓音原本只对男人使,是妇鼠的出众容貌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妇周刻意把动作拿捏得更加妖娆柔弱,玉臂有如舞蹈般软软伸出:“姐姐快请坐。”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这俩人就已经把彼此容貌身段看了个够,各自腹诽一番。女人评判女人最中肯,妇鼠立刻就发现这妇周和自己是一个路数,念头一转,亲亲热热上前牵住妇周,一边还不忘招呼着妇秦一起归坐。

“早就想来看望二位妹妹,一直不得空。来得晚了可是勿怪,都是妇葵大人拉着不让走,要不然,我早就来了。”

妇秦听得一哆嗦,若说妇周的嗲嗓酥得人心痒,这位王妇的嗓子就能教人软了脚骨。妇周棋逢对手,也娇声回应着。俩人一来一往,举手投足都像斗气般娇柔优雅,你推我搡,娇笑连连。

二嗲相遇必损一女。妇秦鸡皮疙瘩乱掉,实在坐不住,便借口去庖厨看看灶上的肉羹,忙的逃掉了。

等她的身影退出去,妇鼠这才问:“这就是那个秦族的女子?据说西土秦族粗鄙至极,只会喂马斗殴,想不到他族女子也是这般可惜了这么张脸。还是周族会调理人,看看你这仪态,就是跟东寝大王妇比也不差。”阅书斋ysz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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