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小乙才能平庸,无法管束儿子们夺位的争斗。昭王8岁便出逃至河,直到7个哥哥斗得全部死亡,才回来继承王位。当他即位的时候,大邑商已经被内斗耗得气息奄奄。一半内服邦伯不来朝贡,一半外服族邑纷纷叛乱出商。昭王登基时,大邑商其实已经是半个空架子。”
看来这些话已经在姬离尘胸中憋了很久,此刻说起来滔滔不绝。
“离尘反复揣测,总觉得昭王在即位之初便早已定下了对策。登位前3年,他于朝政上一言不发,任由老太宰甘盘理政。于是子画以为昭王不过是个软弱可欺的傀儡。既然是傀儡,也就不必急着收拾了。而且昭王在3年后忽然提拔一个服役的犯人做了卿士,这荒唐的举动更让子画放松了警惕。”
那个犯人就是傅说,如今权倾天下的大宰傅说。
“没想到这位傅说却是个狠人。昭王极其倚重他,听其谏言寻觅良才充盈朝堂,内修政务外征四土。并且对多子族一面殷勤拉拢,一面暗自削弱。到了昭王16年,大邑商的实力和版图重新强大,玄鸟旗横扫天下,我小邦周也是那时归顺的大商。”姬离尘提到自家族邑时不卑不亢。
“到了如今,多子族被昭王连拉带,多数已没有实力染指王位了。只剩下一个实力最强的无法拉拢,那就是子画。”
子画原本就有继承权。按商族宗法,他的即位次序比昭王的儿子还要靠前。但昭王有傅说在侧,他俩恐怕老早就想好了这件事的对策。
“昭王20年春,昭王在观籍礼后突然举行大祀,祭祀血缘早已远隔的大乙成汤。一连三天,共献上大示300,羌人3000。众人都以为举行这场祭祀是为了拉拢成汤支脉的多子们,哪知道祀后,昭王突然册封子弓为小王。”
这一招确实漂亮,因为大乙成汤是将王位传给了儿子大丁。昭王祭祀成汤,就是为了给父子相继找到宗法依据。在祭祀之后册封长子为小王,合理又合法,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到这时子画才惊觉:怎么?我的王位又没了??
换了谁都会炸。况且是手握亳邑的子画,要知道那亳邑可是曾有九代商王经营过的地方,地势得天独厚,物产丰富。与殷邑抗衡不是问题。
“同年6月仲夏,我族为恭贺大邑商册立小王,便将我献去大邑商担任贞人。”姬离尘神色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当时护送纳贡队伍的是我族中左戍长,本以为此一去就再也见不到面。没想到阴差阳错,多亏了他在大邑商的突然之举,我才能再次回到邠邑。”
地上的阳光向西移动着黯淡下去,微风涌进室内,一时静寂无声。姬离尘目光飘远,那一天的大邑商浮现在春末的暖意里。
那时他还是个刚从巫族修习回来的少年,见过的地方除了平原邠邑就是玉门山中,从不知强盛为何物。直到一脚踏上殷地,少年姬离尘才明白为什么商人敢自称自己为大邑。
宽阔的大道交叉铺陈,华丽的马车粼粼往来,高耸的重檐房舍交错坐落。市场、酒肆、歌女、奴隶,这应接不暇的繁华景象从王宫向四方铺陈开去,坐着马车跑上一整天也逃不出那殷实的喧嚣。
这当中最让他震惊的还是王宫。以洹河为中间线,南岸是宗庙离宫,北岸是王宫大殿。由于姬离尘是下邦进贡来的贞人,所以要先进宫去朝见大王,然后再回南岸宗庙入职。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王宫那一刻,姬离尘还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盘庚所建之城,宏大不可逼视。”他叹道,右手无意识地轻拍着膝盖。
巫鸩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是谁接见的你们?”2929ggne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