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场面越来越乱,连那些盘查过的民兵都开始骚动了。戍忠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都住手!”这声爆喝让众人都是一愣,手上动作一起停了下来。舌正要呵斥他大胆,却见这老头捏紧拳头往自己面前疾步而奔来,吓得他连连唤人过来保护自己,
哪知戍忠到得近前,俯身就是一个大礼。舌一愣,就见这老头起身揪掉了遮住半边脸的眼罩,那只原本该是右眼的地方瘪瘪的塌下去一个坑,眼皮打着褶陷在坑里。戍忠把脸凑到舌的面前,指着这个坑一字一句道:“刚才左射亚问我是不是要和上邦为敌,又拿什么担保。属下现在回答,这只眼睛就是担保!”
舌瞪着那个丑陋的眼窝,有点恶心又不敢动:“什么意思?”
“昭王20年,大邑商突起大火,在下恰在宫外。那日我与宫中戍军奋力救火,这只眼睛就丢在那场大火中。邠人赤诚天地可鉴!”戍忠声音听不出喜怒:“百年来,邠邑众人对大邑商的庇护一直报以忠贞。如今属下愿以剩下这只眼睛担保这些戍卫的清白!若有一个羌人混在里面,左射亚尽管来抠我剩下这只眼!”
一片寂静,舌被这一番话挤兑的没了言语。已经揪住那些戍卫的殷兵也不知该怎么办,都互相观望着等长官发话。舌缓过神来,觉得又羞又怒:自己居然被一个半瞎老头给震住了!张嘴正要骂人,却听到身后有人拍起了巴掌。
“谁?!”舌恼羞成怒
鼓掌的人走了出来,是姬亶。
舌拘着他是为了找谁,姬亶心知肚明。为了过这一关,木头在邠旅和周族大宗伯之间来回飞跑着传递消息,直到今天早晨才安排好这一切。周族大宗伯长于权谋,前面城门前那一出混乱就是其中一环。现在他这里要进行第二环,对这个左射亚拉拢是不成的,只有让他相信那羌人不在邠兵当中。
不等他说话,舌先说话了,公鸭嗓子扯得像挨刀鸭子:“谁让他出来的!”
看守姬亶的行韦赶紧行礼:“属下在后面听着旅众喧哗声愈大,旅邠便说他可以来约束一下协助大人。”虽说这个旅邠年岁不大,但好歹也是一邑宗子,何况自己现在还在人家邑中,行韦不想得罪人。
趁那鸭嗓子没开始叫唤,姬亶赶快上前行一礼截住了舌的话头:“左射亚大人莫气。这位忠叔十余年前往大邑商奉献贡纳,有幸得大王赏了个忠字为名,自是有傲气在身。您胸襟浩荡,必会与忠叔惺惺相惜,不计较这一时意气。”
一番话连打带敲,昭王赏下名字的人,谁敢动?舌牙根都咬酸了,看着那200站在暗处的戍卫却还是不松口。昭王他当然惹不起,可是大宰和那个人的命令同样违抗不得呀!
再开口,舌已经满脸堆笑:“原是本亚有些急了,倒难为老者不与小辈计较。且等今日事毕,还请老者赏脸痛饮一洗前嫌。”
他这鸭嗓子一带上阿谀腔调就更难听了,扭捏得让人恨不得揉耳朵。忠叔不为所动,只一抱拳。姬亶强忍住搓耳朵的冲动,只听那虚伪的鸭子又开始呱呱叫:“只是还请旅邠明白,蒙师的意思是邠众连日劳累辛苦,特批几日给邠兵各自归家休整。现在这200人不查验,全旅谁都走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反正就是这200人怎么都得查!舌死盯着那群人,那些隐藏在晦暗众的脸孔里必有一个是那亡人!
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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