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我欠她一个解释。可是她这会儿应该已经是登机了啊?
我挣脱了警察,大步向她跑去。
“小子,站住!又想跑吗?”中年警察的声音在后面紧追着。
“不管了,还是家事重要!家国天下嘛。”
我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用脸磨蹭她的脸。
儿子早就背过身去了。
“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突然觉得失而复得,鼻子一酸,眼泪居然下来了。
“你还来找我干嘛啊?你”,她余怒未消,但也泪眼婆娑,“你不是有小玉了吗?”
“清清,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只是昨晚,昨晚我喝醉了,她住的离我们近,送我回来,真的。”
我急急地解释说,又替她用手擦拭了一下脸。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她把我轻轻地推了推,把头扭到一边。
“你要我发誓吗?”我一急,固执地把她的头捧着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还在小股小股渗着晶莹泪花的眼,我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
“不必了!真的不用发誓,发誓的真不了!”
她也愣愣地看着我,倔强地说。
“那你原谅我了吗?”我心里一热,傻傻地问。
“你说呢?笨笨。”她抿嘴一笑,又玉手一抬,费力地为我擦脸。
是啊,如果不原谅,她这会儿已经在蓝天上翱翔了吧?
“都多大了,还兴哭?儿子还在呢。”
她小声批评。
“嗯,是哦,不像老爷们儿。”
我赶紧尴尬地找了个台阶。
“姐姐,不走了行吗?我和爸爸都想你,我们一起过年行吗?”
儿子走过来,小脸可怜巴巴。
“好啊,小睿,姐姐不走了!陪你。”说完,一把把永睿抱在怀里,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抱成一团。
太阳终于顽强地穿过了厚厚的云层,露出了淡淡的笑颜。这个冬天将不再寒冷!
很久。
“感人啊!”年轻警察走过来,拍着手,“行了,我不得不打断你们一下,请男一号跟我们走一趟吧!”
“扑哧。”清清忍不住一笑,还男一号,要拍电影啊?
“好的,!”我严肃地回答。
回家的路上,清清才告诉我,如果我没有来机场,她就换下一班航班。
但是看到永睿的一刹那,她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而且刚才她已经和爸妈、弟弟在电话里解释了好一阵子。
因为她不想我们爷俩就这么孤孤单单地过年。
“我还是很感动的!听说你为了抢时间,还玩那么危险的漂移。但是以后我不许你再这样了!你不为别人想,也得为儿子想啊!他这么小,又没妈妈。要是,要是爸爸再出事,不可怜吗?”
“听到了吗?军军。”
“嗯。听到了。”
“你保证!”
“我保证。”
“我还是不放心,小睿,你要监督你爸,不许他冒险,好吗?”
“遵命!姐姐。”
温馨的春节开始了。
29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大扫除,把陋室变得窗明几净。清清下午又买了盆花和小树,还在我的卧室贴上了剪纸和窗花,真的很像一个洞房,喜气洋洋的。
大年三十早上,我们贴上我用毛笔字写的春联“和和美美兴家,团团圆圆立业。”后来姗姗和儿子一商量,改成“和和美美兴业,团团圆圆建家”,横批“温馨永在”。
“嗯,意境要好得多,高手在民间啊!”哥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拍吧!
开玩笑,我现在是少数好不啦?在这个家里。
唯一让哥们自豪的是:毛笔字鸡飞羊舞我和儿子属鸡,姗姗属羊,还有,龙啊,凤啊,咱也没见过不是?,受到了清清的口头表扬亲嘴,还要求我抽出时间,教她和儿子学习毛笔字。
“比地摊上的对联字写得都好!”这是清清的原话。
“那可不?爷爷从小打出来的嘛!三九四九,冻死老狗。哥们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练毛笔字,脸红咱不怕,要命的是小手都僵硬了,那个冷啊!”
“写不好,重来!”爷爷威严地挡在门口。
一夫当关,万妇莫开!
婆婆和老妈只有在外面偷偷地抹泪。
大年30晚上,我小小地露了一手。
黄焖羊腿,辣子绿鸟鸡,清蒸基围虾,红烧黄牛肉,火腿炖蛋,还有油剪腊排骨,蒜苗炒腊肉,腊香肠炒荷兰豆,熘肝尖,爆炒大闸蟹,水煮牛肉,呛油麦菜,凉拌地三鲜,炖了腊猪蹄和白果,对了,还特意为俩娘母做了个拔丝苹果。
得了,时间过去10多年了,可把哥们回忆死了。
相声演员的基本功报菜名,人家那个溜哦!可咱不会啊,说自己是曲艺团主办会计,那不过是自嘲,自嘲哈。
连杨妍都不信,唉,怎么突然想到她了?
掌嘴!你可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啊!
身在福中不知福,劝君珍惜眼前人,莫待人去空忏悔啊!
“军军哎,你弄这么多的菜干嘛啊?”清清感动地说:“咱仨人也吃不了呀!”
“哥哥我不过了!”我哈哈一笑:“今年是咱们第一次团聚,一定要隆重!个熊!我们爷俩终于有个家了。”
我有些哽咽。
“老爸。”儿子小脸一低,泪水哗哗地流出,“大过年的,你干嘛,干嘛逗人哭啊?”
清清走过去,把儿子搂在怀里,轻轻抚慰着。
“军军,你看你,都怨你!好好的说这些干嘛?过年哭,不吉利!小睿乖,咱不哭了啊?等会儿姐姐帮你报仇,罚你爸洗碗,好吗?”
“儿子,老爷们不准哭,听见没有?”
我的感触还是没有儿子的深,很快恢复了常态。
“55555,姐姐,你不要离开我们,好吗?”
儿子声音哭得更大了,还肩膀一耸一耸的。
“好好,姐姐都答应你,一直陪我们家小睿。”清清也感动了,还对我得意地一笑。
“可是你也不许再哭了,好不啦?”说完,她很自然地捧起儿子的脸,用小嘴轻轻地为儿子拭去眼睛周围的泪水。还轻轻地,一下一下拍打儿子剧烈起伏的后背。
感人哪!
这不是亲妈胜过亲妈啊!
我悄悄地转过身,看着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水墨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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