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还是沉寂的深夜,灯光昏暗。她睁着眼睛盯着乳白色绣锦帐顶,裹着糖衣的哄骗对他毫无用处,只得另寻他法。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电筒,空空的,这才想起,电筒昨日被这个辽人搜了去,见他放进自己怀里去了。谷穗轻轻地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坐下,瞧见他睡的正熟,手慢慢地探进他的衣服,没触到,谷穗决定再探深些,抬头却见他正瞧着自己,吓得一个激灵,仰到后面去了,他俯身压了上来,瞧了会子谷穗,低沉沙哑带着困意的嗓音“还想弄晕我?”

谷穗咽了口水“没,没。”

“那你是要再亲近些?”

“哈哈哈,热,热的很”,谷穗推开他,滚了出去,被他的手臂揽回,她挣扎着,却被搂的更紧了。他紧缩双眉,哭丧着脸,强压着自己那股强烈的冲动,吞咽着喉结,嘶哑地说道“乖乖睡觉,要不然我可不知道做些什么。”

谷穗顿时安静了下来,外面虫子吱吱叽叽的叫声传入大帐,不知过了,多久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清晨,一声清脆长调划过头顶,一只雪白的鹰疾驰而过,消失在太阳升起的地方,谷穗回过神来,见那杉树亭亭如盖,便把双手撑在背后的烂树根上,向后仰着身子,终是看见了树梢,树干挺拔,暗绿的叶子遮蔽了苍穹,四周显的深沉而静谧。待她转回眼珠,瞧见他正附身瞧着她,他的脸越来越近,谷穗一闭眼,额头猛地磕了过去,他捂着额头往后一个趔趄,再一回头,见那丫头竟哧溜溜的爬上树去了,更是目瞪口呆。

树干颤动,他正试图爬上来,谷穗坐在伸出的枝干上,低头瞧了瞧他,又看向远方,远处云有很多颜色,白色,灰色,蓝色,红色,金色……。

他还是爬了上来,挨着谷穗坐下“没有人能从我手里逃掉过,你也不会是第一个。”

谷穗看着他,想着,我上次不就逃掉了,她并不接话,转头指着天边的云彩,说道“你看,霓裳,天空最美的衣裳。”

她转过脸,看到他正凝视着自己,谷穗眨了眨眼睛,他猝不及防地轻轻啄了下她的脸颊,谷穗有点愣神,他已经笑着转过脸去了,笑容在嘴角荡开。谷穗用手背擦了下脸颊,用力过大,差点儿跌落下去,他用手臂圈住了她。谷穗看着他笑容狡黠,抱着树干哧溜溜地滑下去了,仰着头说道“你,你,小人行径。”

他呵呵呵直笑。

一只受到惊吓的小松鼠,拖着油亮的褐色尾巴,沿着树干绕了几圈,然后消失在枝丫间在枝头欢快唱着歌的鸟儿也振翅飞入空中,细细的双脚落在草丛之中觅食去了。

蒲公英犹如迷人的画卷,连接天地,一碧千里。草原上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儿,蜜蜂忙着采蜜。不过眼前的事物像永恒一样存在,一千年后的花朵和动物仍然会在这里,都似从前的模样。虽然都会凋谢,死去,而且被世人遗忘。

远处两匹马披着金光狂奔而来,谷穗欢快地跳起来,不尘已到跟前,她抱着它的脖子亲了一口,欢快地说道“不尘,今儿心情好,咱俩去耍耍。”她脚踩马镫跃上马背,瞧见面前马背上的人,似是哪里见过,她紧皱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谷穗一手握缰绳,一手挥动马鞭,一声清脆,不尘风一般地驰骋,飞快地奔出一片低洼,高地,跃进密林。那辽人也跟了上来,他歪着头瞧着谷穗,笑道“今儿,我教你真正的骑马。”说完扬起马鞭,已经跃出老远,谷穗挥鞭赶了上去。

几匹马追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他瞧了眼谷穗,留下两人,直奔大帐去了。大帐内端坐着一美妇人,她梳着贯云髻,饰凤凰金钗,额前金扇镶嵌紫色宝石的抹额,坠红宝石流苏,颈上佩戴赤金盘龙的金项圈,衣着青色银线滚边袍,外罩五彩刻丝黄短褂,体格窈窕,两弯细眉吊梢眼,粉面含威,眼睛半闭微合,嘴角潜伏轻蔑之色,身旁立着一位着黑袍的驼背老人。

他上前施礼“母后。”

“我儿回来了”她伸出手来,示意他到自己跟前来,他屈单膝伏在母亲膝头,任其摩挲脸颊,“我儿可还累了?”

“母亲,怎么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妇人挥手,原来此美妇人正是辽国皇太后萧耨斤,一个聪明狠毒又铁腕的女人,他唯一放在心里的便是她的小儿子耶律重元,正是眼下伏在她膝头的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也是辽的秦王爷。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萧太后最不待见的就是她的大儿子耶律宗真,当今的辽帝由萧菩萨哥抚养长大。萧菩萨哥凭着自己是先皇耶律隆绪的皇后,夺走萧耨斤第一个儿子,随着耶律宗真长大成人,自然而然地成了太后。她却没有料到萧耨斤几十年在朝廷内外培养势力,已然做大,被封为圣母皇太后。

“近几天,说听你身边留着一个汉人,可是要所寻之人?”

“母亲,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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