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把这账本拿了过来?”
寿康宫内,满室皆静,太后话语尾音,仍在一边回响着
她目光深邃,凝视着面前的宋逸成。
此时已是五月,快到了“浴兰令节”,满宫里头都弄了菖蒲和驭虫图,太后素来不喜燥热,更害怕蚊虫叮咬,早早地就派人在寿康宫铺陈了这些。
不过,较之往年,少了铜炉焚香,想来也是因夏锦娴之事心有余悸罢了。
“皇祖母,孙儿把这账本带过来,也是想做皇祖母的眼睛。”
“这是何意?”太后墨眉一挑,似是不明其中深意。
“孙儿听说,皇祖母前几日关押了皇子所的一名女官……”
“小七,你倒是乖觉。你每日在皇子所读书,闲暇时候就到了书房帮你父皇。后苑之事,你一般不探听,怎地今日倒一反常态,竟过来问起我来了。”
她语意似有调笑之意,若细细听来,言语之中威慑之力当下立见。
“皇祖母切莫误会,早前听说这女官是因呈给皇祖母的香料出现了问题,才会被皇祖母惩戒。可孙儿总想着,不能冤枉她人,就派人仔细查了查,发现她并未在太医院领过杏仁。因故,这用杏仁皮害人,更是遑论了……”
宋逸成一贯冷静自持,可今日在寿康宫这么一大番话说下来,却也是心如擂鼓砰砰作响,微微有些战栗起来,顷刻之后,才稍稍镇定。
该死,什么时候夏锦娴的安危,自己竟看的这么重要了。
太后心中却是冷嘲。
这女官?
想来这小子也是犯浑了,称呼还是故作生疏。
那日夏锦娴腰间别的玉佩,自己一双眼睛,可是瞧的真真儿的。二人若没私情,想来也不大可能。
“小七,你也知道,哀家素来疼你。可是如今,你且用太医院的账本就来自证清白?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更何况,你不知她的身份,她可是夏太尉家的千金,要一点杏仁又有何难?不过是松松手指头的事情。”
只见太后凤眸微眯,眼神中似有诘问之意。
“皇祖母,孙儿知道您贤德,有心害您之人,更是应被惩戒。可孙儿手中也有证据,这事,断然不是夏姑娘做的。只是……事关宫廷中其余人等,还请皇祖母您好好思量。”
宋逸成语出铮铮,似有拼命之意。
看来这小子,很关心夏家那妮子的安全。倒也不知道,他接着查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这话,是在让自己适可而止,免得查出什么不该查的吗?
太后神思,也只是冷眉笑着,不语其他。
“你放心,哀家只是把她关在后殿,安危自然是能够保证的了。但若要放过她,还得让哀家再想想,事关重大,总还是得有个结果才能放人。”
宋逸成点头,他深知太后手握权柄,自然不会被自己三言两语所打动。但自己这番举动,惹来太后心中思衬,俨然是有作用的。
“后宫之中,你尚未封府别居。还是赶紧回皇子所,归自己宫苑吧。”
国朝规定,后妃及公主太妃,皆住后省。
至于成年皇子,封的封府,外派的外派,仅仅留下的几个,便也在前省拨了宫苑居住,也是为了方便去书房助皇帝一臂之力。至于日常教习,皇子公主皆在皇子所。
这一切,也都是为了男女大防,避免宫人的闲言碎语。
“是,那孙儿就且先回去了。还请皇祖母好生歇息。”
宋逸成行了礼,语罢便踏出了寿康宫。
“这孩子,是动了心思了?”太后似有垂询,拿捏不住主意。
殿内只剩金嬷嬷一人伺候,金嬷嬷便也大胆上前奏报着,“依奴婢看,值得七皇子这么特地过来说道的人,这么多年,也没别人。”
这话着实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头去了,她心中若有所思。44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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