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来到淮城多日从了鹤还有一些小沙弥口中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城镇有九处水井是寒山寺出钱出力帮忙修的,六条泥泞不平的路是寒山寺出钱出力修的,寒山寺每隔半个月都会下山施粥施医

她一个路过这里的人都知道寒山寺佛修为淮城百姓所做的事情。淮城的百姓难道当真不清楚吗?

不过是自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假装看不到罢了。

这世道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

他们只斤斤计较于自己失去的却忘了如果佛修不付出,他们连现在的一切都难以拥有。

衡玉瞥了眼身旁的了悟,默默将长剑收入剑鞘中再掐一诀止住年轻人脖颈流出来的鲜血:“你看现在我不杀你,还为你疗伤也是因为你身处佛殿之中不宜见血,佛门如今可是直接救了你一命!”

言罢衡玉直接一脚踹中他的膝盖窝,把他踹得直往后倒退几步手中的大锤子也握不住了直接脱手而出。

衡玉弯腰捡起他的锤子,看向身后那几个被打伤的小沙弥。

“生气吗?”

小沙弥们对视嘴唇蠕动还是不敢直接承认。

他们是生气和愤怒,但如果把这些情绪说出口,就和无乐方丈、主持以前教的相违背了。

衡玉轻笑了下:“你们还这么小别学某些和尚那么闷,只会一味平和。”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从了念到几个小沙弥都悄悄瞧向了悟。

了悟注意到他们的打量,哑然失笑。

衡玉继续道:“难道佛祖就不会对它的信徒失望吗?更何况,这些人连信徒都算不上吧不过是些刁民、愚民!”

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负伤最重的那个小沙弥咬咬牙道:“我很难受。”

衡玉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个小沙弥看着很年轻,满脸稚嫩,应该是刚剃度出家不久。

“很好,他们砸了佛像,那你就随我拿着这个大铁锤下山,把他们的家拆了。”

“啊”小沙弥空净愣住了。

“你!”那些参与到砸佛像的年轻人们满脸震惊,没想到会是这样。

“怎么?你们在砸佛像之前,就没考虑过后果吗?”衡玉唇角轻抿,里面带着几分薄凉笑意,“我们就单从佛像的造价来说,一尊佛像造价昂贵,只是拆了你们的房子没有叫你们赔钱,已经算是很便宜你们了。”

被她这么一问,那些年轻人们互相对视。

有些人的脸上浮现出心虚之色。

为首那个年轻人名叫段秦。他的脸上先是浮现出几分心虚之色,但很快就被不忿取而代之

他们在砸之前,脑海里只萦绕着怒意,哪里想过什么后果啊。

之前他出手打伤小沙弥,寒山寺不是也没要求他们赔偿医药费吗。寺庙有钱修建佛殿,区区一尊佛修对寺庙来说根本就不贵好吧。他的家可不一样,砸了房子后,他和年迈的父母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但段秦只是在心里气怒,他也知道自己这番小心思不能宣之于口。

衡玉只是从他的神情,就看出来他在想些什么了。

她侧头看向了悟,发现了悟也正在注视段秦。

了悟的神情里,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不阻止我吗?”衡玉笑着给他传音。

从踏入大殿开始,了悟的神情一直很冷淡,直到现在听到衡玉的传音,他的神情才渐渐转为柔和。

他传音回复道:“洛主觉得贫僧是一个愚善的人吗?贫僧不愤怒,但贫僧的确失望。”

“无定宗有戒律院,犯了错的弟子全部都要在里面受刑,贫僧从不推崇一味忍让。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每个人都需要为了自己的错误买单。”顿了顿,了悟补充,“你怕贫僧为难,所以站出来处理此事,但接下来还是让贫僧自己来解决吧。”

衡玉想了想,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安静看着了悟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了悟看向围在偏殿内外的百姓,语气极淡:“佛门乃清净之地,贫僧会让小沙弥为诸位结算好这几日的工钱,然后就请诸位回去吧,接下来也不需要诸位上山了。”

这话说出来,那些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中响起喧闹声。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迟疑问道:“大师的意思是,接下来就不需要我们再上山修葺佛殿了?”

“是的。”了悟直言。

“可是这佛像不是我们砸的,为什么要让我们丢了工作?”有人不满道。

现在是农闲季节,哪里能随便找到比修佛殿更好的工作?

他们可舍不得丢了工作啊。

听到这些话,了念咬唇,压住内心的恼怒。

了悟声音温和而毫无回旋余地:“因为你们,明知他们砸了佛像却不加以阻止。你们心中若有埋怨,就埋怨那些令你们丢掉工作的人吧。”

随后,了悟看向那几个年轻人:“用锤头砸房子,会让你们心生怨怼,那一切就依照炎城律法来处置吧。贫僧会命人去通知官府,让官府介入今日之事。”

说完,他没有理会那些百姓的震惊、懊悔情绪,掐了一诀,有无形的屏障出现在那些百姓身前,逼得他们只能不断往外退再往外退,最后全部都退出了这佛殿里。

了悟把事情吩咐下去后,受伤的小沙弥们全部回去疗伤,安好的小沙弥中挑出两个去官府通知官差,剩下的负责结算工钱把那些没参与到砸佛像一事的百姓送走。

就连了念小和尚也被安排了差事。

很快,偏殿清净下来,只剩下衡玉和了悟两人。

了悟上前,慢慢将破碎的佛像碎片捡起来,连那些已经碎成了粉末的渣末也被他一并收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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