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皇家惯例,晋王府小郡主的满月酒宴席三日。此时正值新年,天寒地冻,加上王室宗亲多半路途遥远,出门前无疑都做好在府上多留几日的准备,唯一列外就是嘉定王,被惊魂未定的嘉定王妃拽着于当日午饭过后就匆匆离开了,不用猜也知道,这儿,嘉定王妃估计连片刻也待不下去了,那一眼之后她已经吐了多次了。王璎虽然也觉着恶心,但他还能挺的住,更何况他必须要留下,因为他此行并非单单是来道贺这么简单,他要见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故人,还有一位便是朱雀。
“朱雀”是谁?王璎并不知道,就连此人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名字自然也不是真名。自从晋王离开京都驻守边疆时,他便时常在皇帝口中听到“朱雀”这个名字,毫无疑问,这个朱雀一定是晋王府的人,也许还是晋王的身边之人也不一定。他只知道此人高深莫测,这几年慕容豫章的一举一动都是经由此人之手传到皇帝那里,甚至连慕容豫章打了个喷嚏皇帝那边也会很快就收到消息。临行前皇帝仅仅只跟他说了句:朱雀今日也在王府,会找合适的时机去找你。
可是这豫章王府里与皇宫里比起来实在是有些寒酸,连一处像样的花园都没有,亭台楼榭倒是有那么几处,也是简陋的要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一目了然,这样天寒地冻的,没事跑那溜达,能不引人注意吗?
王璎心里放着事,一心惦记着要在这王府里四下转转,好给朱雀寻一个靠近他的机会,但是一直被各个王公贵族交替着寒暄,始终脱不开身,很是扫兴、烦躁。终于盼到晚宴结束,王府总管陈铨领着王璎及其随从们入东厢歇息。热炕头、暖被窝,不一会隔壁就传来了随从们的呼噜声,奔波了一天,谁能不累呢?王璎年纪也大了,体力跟年轻的随从们比更是差了许多,此刻他是多么想睡下自是可想而知。可是他仍旧强打着精神,不敢有丝毫倦怠。
泡上了一壶浓茶,守在火炉边,这一夜,他是不打算睡的,他笃定,朱雀今夜一定会来找他。
浓茶喝了一盏又一盏,门口依然是静悄悄的。王璎轻轻地推开窗户,屋外无风,这儿是北国,地上铺着厚厚的积雪,一层又一层,旧的尚未融化,新的一层又盖了上去,这儿的冬天特别长,雪也格外的厚,每年即使过了惊蛰也难瞧见着泥土的样子。
他会来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王璎凝视着窗外,焦灼不安。“梆、梆、梆”的打更声告诉他已是三更天了。
就在王璎等的元神都快出窍的时候,忽觉身后冷嗖嗖地,王璎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警觉地扭头看去,只见门轻轻地被打开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轻巧地闪了进来,而后又轻轻地关上门。他并没有走近王璎,只是躲进了距离王璎一丈开外的暗影里。
门一直没有上门栓,王璎故意这么做的,为了防止意外,他甚至在每个门轴里都滴了几滴灯油。王府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不一定清楚,但是对慕容豫章他太了解了,强将手下又怎会有弱兵呢?万事都得小心。
尽管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但是看到眼前这个人他还是免不了有一丝惊讶。眼前的黑衣人从身形上判断毫无疑问是个女人。原来朱雀是个女人!这一点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四方龙虎将何在,”黑衣人轻声道。
“北方朱雀定乾坤。”王璎随后应道,这是他临行前皇上给得暗语,这是他与朱雀见面的唯一凭证。
他轻轻地关上窗户,然后将房间的灯也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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