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做了一件好事。
他将一个沉船里的人拖了出来,就这么湿漉漉的交给了我。
稀血的香气是很折磨人的,他从壶里钻出来的时候,湿哒哒的流着口水,一路忍着血的香味送到我这边。
我这个时候知道他其实也是聪明的,至少懂得邀功。稀血的香气是香,但让一个上弦五毫无形象的留着口水玷污了他的壶,这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算对稀血的最高赞赏了。
“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上一。”
他说。
我“嗯”了一声,“这次不错。”
他眼巴巴等着的显然不是这句话,我于是在脑中沟通了无惨,让无惨透过我的眼睛看向玉壶,我在第三人的目光投到这里的时候,又夸了玉壶一遍:“你帮了大忙……离青色彼岸花更近了。”
那个稀血浑身湿透的稀血被玉壶搬到了我的面前,给无惨看。
无惨掐断了我们间的视野共享,不过看玉壶那激动的样子,他应该是跟玉壶说了些鼓励的话。
等第三人的视线消失后,玉壶看地上那个冷的面色青白,明天肯定会发烧感冒的稀血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新的艺术品。
“上一,什么时候需要下一个稀血,一定要喊我。”
在将稀血搬到内室的榻榻米上时,他态度殷切,一改当初听到我要求的他找稀血时的倒霉样子,对我的下次召唤简直迫不及待。跳进壶里离开之前还给了许多新的壶给我,我面不改色的收了。
稀血的来历在我指使玉壶给她做了些简单处理,将她湿透的衣服换下去的时候,我听玉壶说过。
一艘从海上来的轮船倾覆了,玉壶那时候正好在附近,嗅见稀血的味道就将她捞起来送过来了。
“活的,女的,稀血,还漂亮。”
“嗯,你做的很好。”
总之,不管玉壶到底做了什么,只要人到了,还是超出预想的稀血,他要夸奖的话,我随口也能夸一堆的。“你做的好”“你帮了大忙”“你做的很好”,算是我学过的夸人的万能句式了,当然也很敷衍,但是玉壶不在意。他不在意我夸的是不是敷衍,只要无惨对他表示赞许,就算我什么也不说,他也会如此。
至于上五玉壶对别人的那些让人火大的东西,在我当着无惨的面差点将他和他的壶一起拆了,还让他用变成鬼前的样子过了三天后,他在我面前就不敢放肆了。
他还是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长得非常不符合他的审美,那三天对这个艺术家来讲简直是噩梦。
噩梦过后,给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了。
他不敢讥讽我,对我的态度算得上无惨之后的第一恭敬,但我没有剥夺他说些无伤大雅的谎话的权利。
稀血的来历是怎样的,我其实不在乎的。
玉壶是将那艘船弄翻了也好,还是将稀血从轮船上硬生生拖了下来在海里淹了一段时间也好。只要稀血是个活的,那就可以。
从装扮上来看,躺在榻榻米上的稀血像个学生,在西洋留学过的女孩子。
这是我肯夸玉壶的原因。
大正时代,新的东西来势汹汹,鬼和鬼杀队都像旧时代的遗物。
鬼杀队在禁刀令颁布了时代带着日轮刀,传承着呼吸法,用几百年前的那些东西在消灭鬼。而鬼,因为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的命令找了千年的青色彼岸花,为了变强昼伏夜出,狩猎人类,过的生活也跟四百年前没什么差别。
这种情况下,留学回来的女学生就很珍稀了。时代观念虽然松动了不少,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去海对面的国家学习新的东西的。
女学生至少意味着两件事:她是一个华族小姐,或者是富商之女,总之,她家里是有钱的;还有,她在家里应该很受宠,说不定是独女,有继承权,娶她等于娶她整个家族的。
如果是大户人家的继承人因为看不惯她才送她去留学,那就真的是大户人家了。
她的意义已经不在于当我的移动血袋了,价值还得往上提一提才是。
我在她昏迷的这个晚上将四百年前到现在的新生华族的姓氏名单全过了一遍,这算小事。
我顺便想了一下我该用什么姿态去骗她,用什么理由可以让她甘愿充当我的保护伞。
这个问题才算要紧的。
我肯定是不会用人类的样子去见她的,继国岩胜时期的脸要等很久才会在她面前出现。一开始就用正常的脸去见她,她看见黑死牟的脸后,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了,然后找鬼杀队说上一对她图谋不轨意图欺骗她感情?
我觉得一开始用六只眼的脸将她吓懵比较好,然后可以利用吓懵了的她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
我觉得这个计划不错。
比我硬着头皮背妖狐那个八千字情书好多了。
价值很高的稀血在我面前发着烧,烧的迷迷糊糊说梦话,我也就在一片黑暗里听她说了一夜含含糊糊的梦话,只在中间拧一把毛巾搭在她的额头,防止她烧坏脑子。
现在她需要病的重一点,只要不烧出肺炎。如果不够重,没达到我预期的效果,我打开窗户让她多吹吹冷风也是可以的。
她醒来的时候,我靠着门眯了一会。她在被窝里动弹了一下,我就从眯一会的状态脱离了。
鬼的房间采光不是很好,说根本没有采光是贴切的,所以房间里被我点了一支蜡烛。她在蜡烛的光下看见我脸上的六只眼,又被吓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端来了白粥温度晾的刚刚好。她算得上冷静了,也可以算已经被吓到失语,整个人裹着被子缩在榻榻米靠墙的一面,露出一双眼睛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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