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的简短暑期补课转眼就过,远城一中迎来了新学期的正式报道。

高一高二高三全部师生集合在操场,聆听校长的教诲与期待。

九月一号,依旧是热死人的高温,暑气蒸腾的脚都站不住地面,两分钟不到就滑下第一颗汗水,砸在地上。

贝梨看了一眼,好像瞬间就蒸发了。

大小姐犯晕,怨念地腹诽一个开学典礼她就要小命交代在这了。

好在高三生还是有“特权”的,时间都是按秒计算,时刻都在倒计时。

象征意义地参加了一下开学典礼,很快就被各班老师领回去,路过的时候,贝梨看见高二生脸上的对他们的羡慕,还有高一未经过摧残的花骨朵们晒到脸通红依旧兴奋地东张西望。

等一周后花骨朵们就兴奋不起来了,贝梨一边为他们默哀一边儿祈祷。

一中的高一军训,还是挺苦的。

想到这,贝梨抬手扇了扇没什么存在感的风,瞄了眼侧后方几个身位的女孩。

酷暑的天她都没形象扇风了,那人还闲庭信步优雅如水,笑眼的弯曲弧度若隐若现,一点儿不接地气。

可惜,她新同桌为什么是高三转过来的。

不然,她还真想看看那位假笑小姐兼小老师小家长的简昔同学,在她们艰苦的一中特色军训里,是不是还能维持风度翩翩。

刚进教室,走在前头的同学就迫不及待地扭开了头顶的风扇。

“吱呀吱呀”的声音跟桌椅碰撞挪动时地板的摩擦,学生们瘫坐回自己位置,都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了,蔫头蔫脑。

室内其实也热,好歹阴凉了些,同学们刚摸出水瓶灌了几口水续命,班主任就杀上了讲台,“噔噔”两下敲在黑板上。

班主任老张平时不是喜欢起范儿的,这么一严肃就很有几分气氛,尤其在开学典礼这么个日子里。

“老张你给我们喘口气的啊。”男生皮得还在试图玩笑。

“不是我不给你们喘气,是你们现在不能喘气。”老张双手撑在讲台,一眼扫过台下四十几双眼睛,“同学们,高三已经来临,你们想喘气的高考完想怎么喘怎么喘,都给我可劲儿喘,但现在你们听好了,我们是一中一班。”

说到一班,底下学生扇风的,喝水的,偷摸玩手机发朋友圈秀高三的......全抬起了头。

他们到底还是以能进一班为荣的,几年的时间,凭成绩真材实料地耗在这儿。

几分心气还是有的。

“一中一班就是整个远城的顶点标杆,你们的最终高考成绩就是这座城市今年高考成绩的表率。”老张一字一句,“从今天此刻到高考还剩多少时间?待会我们全年级就会挂上牌子计时,你们现在还想喘气吗?”

短短两三句话,热血的男孩子已经被老张挑起了斗志,拍着桌子嗷嗷叫。

场子炒热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老张虎视眈眈盯着底下或沸腾或坚韧的目光,沉声宣布,“明天,就是我们高三第一次月考。”

声音落地,教室里也沉寂下来。

毫无预兆的开学月考,就这么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地降临。

片刻,爆发出炸裂的讨论,哀嚎者有,破釜沉舟者亦有。老张则在台上一动不动,默不作声维持表演,渲染庄重肃穆的气氛。

直到半分钟后,同学们才回过味儿来。

不是,你就是宣布突发考试的噩耗呗,怕我们反抗还整这么一出大戏?!

“老张你不够意思!”第一排的一个小个子眼睛男生率先发起责难。

“就是!你激谁呢?”

......

讨伐声四起。

“咳咳。”演不下去的老张扶了下鼻梁上明明很稳当的眼镜,声音虚了一截,干笑着说,“那不是咱班高三第一场考试嘛,我想着可不能输过二班那群憨憨,首先咱气势得先高一截不是。”

“切。”大家并不买账。

一阵唏嘘中,最是油嘴滑舌的体育委员偏要冒头,“小爷我考过的试,做过的卷子能砸死他们,咱怕过谁!”

“拉倒吧你!”“就你能耐!”装大佬的总是最容易吸引炮火,大家纷纷倒戈相向。

混乱中,扒妹最是气势夺人,随手一本辅导书扔了过去,“你先考个年级前五再说,次次二十名开外嚣张个毛!压二班还不是得靠我们贝梨女神,学霸大大,年级第一!”

哈哈一阵哄笑声起。

被cue到的贝梨也已经习惯了,抿唇笑,随手转着笔。

这种场合,是个人都有点儿飘飘然,但贝梨同学飘着飘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果不其然。

被按着一顿乱削的体育委员从班上男同胞的魔爪中逃离出一个脑袋,就这还不消停,奋力疾呼,“那是,贝梨女神没得说,但咱班不还有秘密武器,未出锋的宝剑,简昔同学!打垮二班没商量,老张你快救我——!”

但下课铃响了,老张救不了他,只顾着自己灰溜溜逃走,反正考试的消息他是宣布了,任务也完成了。

至于他的体育委员?嗯,老张看了眼老天,那就看天意了。

贝梨转笔的手却倏然停下,她差点儿忘了,她身边坐了位新转来的学神。

一个做一套模拟卷能比她高三分的学神,一个五天时间给她当了三次小老师的学神。

她们还没有真正一起考试过。

敲敲打打,推推闹闹间,教室后门进来了两个修理工,抱着一块儿巨大的牌子。

白底红字,赫然显示着倒计时279天。

此刻的同学们深刻意识到,不管老张的表演有几分夸张有几分玩笑,但高考确确实实是迫近了。

贝梨也扭过了头看向身边,这是她这所学校里最强劲的对手,威胁到她的年级第一。

心有所感似的,简昔本来正在草稿本上闲闲画没什么意义的图案,此时却抬头也看了她一眼,并且弯了下唇。

一个有点儿迷的微笑。

“......”

贝梨觉得自己很不容易。

除了假笑,她现在每天都好像能从这位新同桌的笑容里品出新的一百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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