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字一号牢房外停下,看向里面,他的父亲,堂堂一等军候,兵部尚书,当朝国舅,手脚戴着沉重镣铐,坐在牢房中央的茶案旁,面前放着棋盘,他正聚精会神地思索下一步棋该怎么走,茶案一角的给他写供词的纸笔依旧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拿出清朝令和罗云门玉牌给守卫检查,“打开牢门。”听到他的声音,唐左源抬起了头,指尖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牢门打开之后,唐剑一对看守这间牢房的守卫们:“你们先下去,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守着了。”
守卫们面面相觑:“可是……这……”
唐剑一把清朝令在他们面前晃了一下,他们也不好再什么,只好犹犹豫豫地离开,“待会儿大人你问完了话,麻烦快些召回我们。”
唐剑一进去了,与唐左源正面相对,互相对望了一眼。虽然盘审了他好几回了,但是为了避嫌,唐剑一始终没有跟他单独相处过,没有过一句案外之话,所以这算是他们父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重聚。
沉默了一晌,唐剑一先开口:“进了这里,你还如此镇定自若……”
唐左源低下头,捡起那粒棋子,继续下棋,缓缓开口道:“在南晋为官这么多年,我一点都不惊讶自己会进这里,倒是没想到这一这么久才到来,还有,也未曾想过会是你……”他停声,叹了口气。
唐剑一直直跪下,垂头拜礼:“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见他如此,唐左源立即两眼湿润,方才的冷淡疏离皆不复存在,痛心之感再也掩藏不住:“曜儿……”
上一次听人如此称呼自己,还是在十五年前,十岁那年。眼前的父亲还没有满头银丝,刚从执掌兵权的大将军转为朝堂上意气风发的忠南候爷兵部尚书,对他着:“曜儿,你不是一直想长大之后与父亲一样做南晋的大将军嘛?可是如今战火已歇,朝庭不需要大将军了……父亲让你去参加另一种战争,照样能保家卫国为南晋尽忠,好不好?”
十岁的唐曜满心欢喜地点头:“好!孩儿听父亲的!”
“那是要你吃很多苦的,可以吗?”
“可以!”
“那以后就不可以玩闹了,可以吗?”
“可以!”
“那是要你去杀饶,可以吗?”
“可以!”
“那以后你就必须忘掉自己的姓名了,可以吗?”
“可以!”
“那以后你就不能再回家了,再也不能见家里人了,可以吗?”
“……只要能和父亲一样为国杀敌建立功勋,孩儿什么都可以!”
这是他父亲啊,那位为南晋驰骋沙场多年,建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他心目中一直最崇敬的大英雄,他那么时就在他身上学会了什么是忠肝义胆精忠报国,他怎么可能相信父亲会有叛国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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