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松溪和林小曼选了食堂外露天的餐桌,那里比较安静,四下无人。学校的伙食极好,也不禁酒。林小曼就拿了一瓶红酒,两人各分了一点,一起慢条斯理地喝着。
几个月前,伊薇兰在西星市的弥赛亚请他喝过一次酒,今天,林小曼在学校的露天餐桌上请他喝酒。罗松溪有些纳闷,现在联邦的女人们,都那么爱喝酒了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食堂边并不明亮的路灯映照着露天餐桌旁一对年轻人朦胧的脸,月朗星稀的暮色下,林小曼柔柔的声音在飘荡。
“今天一天,老师都百般刁难你,我都不知道怎么站出来为你说话,你不怪我吧。”
“没事没事,你还借了我围巾呢,要没那条围巾,我怎么把全班同学都镇住啊。”
林小曼笑了,眼睛弯弯,像天上的弯月。“只有骆晴明肯站出来帮你说话诶,他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吧。”
朋友?自从8岁父母双亡,他一直跟着老约翰过着很封闭的生活,朋友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字眼。
我有朋友吗?罗松溪想。
伊薇兰?他跟伊薇兰打过一次架,飚过一次车,喝过一次酒,见识过一次双面伊薇兰的风情。
但许多次梦境都清晰地告诉他,他对伊薇兰的欲望大于情感,对那张妩媚的脸和那双颀长的腿的渴望,大于对彼此陪伴的渴望。
琳达卡?比邻而居许多年,却一直未熟识。直到西风匪袭掠塔尔塔镇,战时战后彼此扶持,形成了一种深深的依恋感。
像姐姐一样的琳达卡,比他成熟得多的琳达卡,像是在情窦初开时给他的一帖镇定剂,填充了他的心灵,却无从慰藉他的青春。
真正能算他朋友的,大概也就是脑袋里的那块叫做77的晶片了。这样的想法被别人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很滑稽?
这个时候听到骆晴明的名字,想到他惯常的一张扑克脸,想到他那撮烦人的流海,想到桑教授发飙时他装模作样和别人一样嘲笑自己的样子,罗松溪心里泛起一丝温暖。
朋友,果然是会令人很温暖的东西呀。
“可是我也想做罗松溪的朋友呀。”林小曼的声音把他从纷繁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所以看你被老师骂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想着过来陪你说说话。”
罗松溪看着眼前这个像猫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心里同样升起一丝温暖。
“谢谢你,”他认真地对林小曼说,“不过我心情不好,倒不是因为两位教授骂我。”他把下课后的弗洛普和桑瑞秋对他说的话,跟林小曼讲了一遍。
“那我看你怎么还是一脸苦闷的样子呢?”林小曼双手托着下巴,问他。
罗松溪想了想,决定告诉她,“我心里苦闷,是因为弗洛普教授告诉我,我学不会魔法。”
“谁心里没有一个魔法师的梦?虽然我从小就一直学不会魔法,但心里总归有那么一丝念想。直到今天,全联邦公认最好的魔法老师,告诉我,我学不会魔法,终于让我绝了这最后一丝念想。”
“其实也不是苦闷,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是一定会死的,所以也就不放在心上,也不会觉得有多难过。”
“但要是有个人跳出来提醒你一下,你真的会死哦,死是很恐怖的,什么都没了,你就会难过上好一阵子。”
“唉,我应该继续骗骗自己的,告诉自己如果以后遇到了赫尔普修斯之类的猛人,说不定他能教会我魔法。”
林小曼歪着头看着听,听他静静地把心里的苦水倒出来,她知道这样会让他觉得好受些。
安慰人的本事,其实不在于怎么说,而在于怎么让别人说。
于是林小曼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问他:
“那你为什么非要学会魔法呢?昨天你藏在雪人里,刺中两个教官,很酷呀。今天你蒙着眼睛,把那么复杂的一个法阵给画了出来,也很酷呀。魔法全班那么多人都会,可蒙着眼睛画法阵,除了你,还有谁会?”
“真的吗?”罗松溪的心情开始变好,他本来也不是一个会陷入到苦闷当中无法自拔的人。“其实你那一下春花盛开,才真的是酷,教官看到之后脸都绿了。”
“哈哈是吗,谁让你当时一脸悲壮呢。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教官们揍得不行了呢,谁知道你们打都还没开始打。我可是把兜兜里攒了半年的种子都扔出去了。接下去你可要负责帮我一起种花。”
“种花?”
“是啊,自然魔法施法都需要种子,种子要靠我种花种出来的。说起来,其实我跟你一样,也不会元素魔法呢。”林小曼举起酒杯,“为我们不会元素魔法,干杯。”
“干杯,去他的元素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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