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将,我爹都还没哭成这样呢。”陈言希面向李顺,原本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被李顺这几声哭给悉数憋了回去,“你是要闹哪样啊?”
李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好的一个帅气小伙形象,就这样被自己糟蹋没了,他干脆盘腿端坐着,对陈言希说:“大小姐!卑职这是替将军哭的啊!”
“……怎么?你莫不是想当我爹?”
李顺的哭声一下子哽在喉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难受得很。
他急忙站了起来,“不是不是!大小姐,你都不知道将军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卑职都看在眼里……将军每日食不下咽,寝不安席……”说到这里,他偷偷瞄了一眼陈言希身后的陈厚忠,凑近陈言希耳边,悄声说:“将军心里苦,便日夜的训练我们,所以连带着我们也叫苦不迭。”
陈言希又被逗笑,“辛苦你们了。”
煽情落泪的场景被李顺巧妙的化为了日常小娱乐,就好像陈言希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只是像往常一样嬉笑着。
“姐姐!那个小姑娘说要见你,郎中说……她命不久矣……”江苏苏从客栈奔出来,对陈言希说到。
陈言希一听,急忙抬起脚步往客栈走去,刚踏进门槛,又停下来,侧目看向远处痴呆着的杨石岩,话却是对自家爹爹说的,“爹爹,你这小舅子将人打成重伤,掂量着办吧!”说罢,她随着江苏苏进入客栈。
床上躺着的小女孩比方才更虚弱了几分,气息也是进的少出的多。
“姑娘,你可是有话要交代给我?”陈言希坐在床边,轻轻握住那女孩的手。
女孩说话已经不甚利索,断断续续道:“多谢……姑娘……相助。”她停顿住,似乎这句话让她十分受累,“我叫,宋雪……从宋家寨而来……进城买吃食……现在变成这番模样……我想请姑娘帮我一个忙……”
不待她说帮什么忙,陈言希点头应下,道:“好,你尽管说。”
“麻烦姑娘拿着我身上的玉佩,到宋家寨去和他们说……小雪回不去了……让他们……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找到……”说完这些话,床上的小姑娘已然油尽灯枯,没了气息。
江苏苏见状低低的哭了起来,“扶她进来时,还没这么严重,还能与我讲几句话……这个姐姐才十一岁……”
才十一岁……正值青春年华,不幸的,一场残暴的殴打轻松夺去了她的性命。
仗势欺人的杨石岩真是可恶至极!陈言希忽然联想到自己,盛贵妃不也是仗着权势,要将她杀掉吗……都是一样的人!
“苏苏,你将这姑娘的玉佩找出来,好生拿着。”
交代完这些话,陈言希怒气冲冲的下了楼,一口气冲到客栈门口大道上。
杨石岩正被李副将拎着衣领往马背上丢,陈言希呵斥住他,转头问陈厚忠:“爹爹是要如何处置他?”
“压入大牢,随后发落。”
“爹爹,把他交给我吧!”
几年未见,女儿的性情似乎变得大不一样了,以前她恬静可爱,活泼好动,虽然有时性子会突然比较冷淡,但从未像现在一样,目光清冷无波澜,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大不一样了……
陈厚忠想也没想,便道:“那便交给你处置。”
“李副将,麻烦你把他押到将军府牢房,不准任何人去探望,尤其那个姓杨的姨娘!”她神态认真,冷冷的说着,李顺便也严肃起来,道:“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押着哭喊饶命的杨石岩往将军府方向行去。
“爹爹,你找几个人将客栈里的那个小姑娘抬到将军府吧,总不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我要将她送回她的家里。”
陈厚忠抬手一示意,立即有几人进到了客栈。
“言希,随爹爹一起回家吧!”宽大的手掌抚上陈言希的头顶,满眼疼爱。
将军府。
府里一早得了李顺的通风报信,此刻所有的人都归归整整的站在院里迎接自家大小姐回家。
杨若柔站在孙氏后面,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
孙氏趁机嘲讽道:“怎么?陈家大小姐回家你是不欢迎吗?”
杨氏生的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此刻眼眶湿润,任谁看了都不禁觉得心疼,身子更是一种若柳扶风之姿态。
她红着眼睛不说话,仿佛受了委屈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押进牢房,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跟过去,却被一把拦下,李副将说:“任何人不得进去探看,姨娘请回吧!”
无论她怎么哭嚎,怎么祈求,都不准她进去,也不告诉她抓人的缘由。
此刻她并没有心情和这个疯婆娘斗嘴。
孙氏也不再自讨没趣,倒是她旁边的陈卿华小声附在她耳边,道:“听闻姐姐还没进府便收拾了杨姨娘的弟弟,关进了牢房呢。”
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放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陈卿华原本应该姓顾,她是孙氏姐姐家的孩子,多年前孙氏姐姐一家遇难,只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孙家本家念着孙氏没有子嗣,便将孩子过继给了她。
不及片刻,府门口的小厮兴奋的跑过来报信,道:“来了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小厮话音刚落,便看见将军府的马车停至门口,陈厚忠与一女子,并行骑着马在马车前停下。
那女子一袭素白衣,衣服上绣有精致的花鸟图案,但一看便能看出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发间没有佩戴任何饰品,没有浓妆艳抹,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清新干净。
只见那女子翻身下马,在马车前伸出纤纤玉手,搀着车内的小姑娘下来。
杨若柔细细打量着,一时猜不出哪一个才是大小姐。
她对这个将军府嫡小姐根本不了解,嫁进来之前,这个嫡女就已经故去,听闻其甚是聪明伶俐,早早便殁了,令很多人惋惜。
如今竟突然活着回来了,对她来说,怕不是好事……更何况……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孙氏,神色复杂。
陈言希穿着今日苏苏一大早去给她拿的衣服,眼里满是笑意,这丫头一大早消失不见就是为了去给她拿身精致的衣物。
她小心的扶着江苏苏下了马车,还不等站稳脚,江苏苏就发出惊叹,“姐姐,这就是你家吗?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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