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手,季舒不解的看向沈浥尘,“人既不是她杀的那她便罪不至死,你拦我作甚?”

“她一心求死,你救得了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沈浥尘看着地上倒在一起的二人道,“死对她来说也许才是解脱吧。”

季舒叹道:“如此倒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不管结局如何,真相都不该被掩埋。”谢知非淡淡说着,面上无一丝波澜。

张念诚见案子已破,凶手也已伏法,倒是对谢知非有些刮目相看,于是赞道:“没想到谢公子年纪轻轻竟然在刑狱一事上颇有才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方才是本官看走眼了,谢公子不会介意吧?”

“在下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秋闱在即,谢公子又是今科考生,想必明春金榜题名也是不在话下。”张念诚制止了谢知非的自谦,捋着胡须说道,“若是谢公子愿意,本官愿向陛下举荐公子入我刑部,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季舒忍不住心内暗嘲,这科举还没开始呢就想着为自己外甥拉拢人才了。

不过这对谢知非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机遇,初入平都,有没有才华倒不是最重要的,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天下多少英才雄士郁郁不得志,缺的不就是一个机遇吗?

那么张念诚抛出的橄榄枝他会接受吗?

“多谢大人抬举,只是在下才疏学浅能否中举都是两说。”谢知非拱手一揖道,“恐怕要辜负大人的美意了。”

张念诚面上笑意一僵,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无妨,本官相信它日谢公子定能在朝堂一展才华。”

“承大人吉言。”谢知非看了看屋外天色,“如今还未入夜,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一语过后湛蓝衣衫便融入了漫天云霞中。

得知凶案告破,柳棠沁可算是松了口气,这担惊受怕了一天茶饭不思也没力气下山了,当下便决定在寺中再留宿一晚。

入夜后沈浥尘并无困怠又闲来无事便拿了卷佛经看,倒也觉得颇有意趣。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此时能来她这的人除了季舒也不做他想。

“进来。”

房门被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床被子,其后才是季舒的脸。

沈浥尘眉心一跳,“你这是?”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来你这里睡了。”季舒说得很是理所当然,“今夜也不知道那些刺客会不会卷土重来,咱俩睡一块也好有个照应。”

眼看着季舒抱着被子就要往床榻走去,沈浥尘有些坐不住了,忙出声叫住了她,“你等等。”

季舒回头问道:“怎么了?”

沈浥尘移开了眼,垂眸看向手中的经文,“你睡地上。”

“唉,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季舒叹了口气,认命的把被子往地上一扔准备打地铺。

房内骤然多了个人沈浥尘也没心思看书了,起身便准备歇息,谁成想这一转身就看到了横在床边的季舒,这让她如何过去?

“你可以不必离床这么近的。”沈浥尘抬手抚了抚额角。

季舒一脸幽怨的看着她,“不让我睡床还不能让我看看吗?”

“床有什么好看的?”沈浥尘实在不能理解这人的思维。

“床不好看,但是好睡。”

沈浥尘咬着下唇沉思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做出将床让给季舒的决定,小心地避开她上了床,随后将床帐给放了下来。

如果一直看着某个人,她恐怕是睡不着的。

“听说金夫人疯了。”季舒有些感慨,因此并未在意她的行为,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那岚青之母本是金夫人身边的一婢女,因金员外某次醉酒强纳后怀了身孕,这事最终没瞒住,传到了金夫人的耳中,于是在寒冬之际将身怀六甲的婢女赶出了府去,而金员外向来是个惧内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被主家弃用的下人向来是不会再被别家雇佣的,更何况还是个怀有身孕的人,那婢女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艰难无比,生孩子时又染了一身的病痛,没熬几年便死了,幼小的岚青从此成了一名乞儿,仇恨也因此在心中扎了根。

又是几年后,在路边行乞的岚青被偶然外出的金小姐见了,心善之下竟阴差阳错的将其带回了金府,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只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与挣扎,除了当事人,余者只怕是难以体会一二的,最终酿出这场悲剧也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如此一来金夫人能不疯吗?唯一的女儿死了,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今日之果也是昨日种下的因。”沈浥尘听后倒不似季舒那般感慨唏嘘,至少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季舒问道:“你什么时候对佛法还这么有研究了?”

“方才看了些佛经。”沈浥尘不咸不淡地说着。

“说来那金夫人还是个常年吃斋拜佛的,这些经义却没读进心去,否则又何至于此?还有那金员外,两人造下的孽却害苦了金小姐,真是可惜了。”季舒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金小姐竟然是自杀的。”帮凶手掩藏痕迹也就罢了,竟然会在重伤之际选择自杀。

“怕是心死了吧。”

“什么意思?”季舒未能想明其中关节,便又在脑中将今日案件过了一遍,突然灵机一动,“她们两人不会是……”

沈浥尘:“就是你想的那般。”

宫中这种事情倒也听说不少,但是没想到竟然还能亲眼见着,季舒一个打挺从地上坐起掀开床帐问道:“你怎么知……”

话还未说完就这么卡在喉咙内出不来了。

季舒怎么也想不到沈浥尘竟然在换衣裳,昏暗的烛火下那圆润细腻的肩头,再往下是修长白皙的玉臂,雪白衣襟虚掩下明显的起伏,季舒心头一慌忙松手撇开了眼,“那个、我、我不知道你在……”

沈浥尘实没料到季舒竟有此举,面色一红忙将衣衫拢了起来,心中虽是羞恼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半晌只得叹道:“睡吧。”

一股脑扎进被中,季舒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莽撞,又暗恨现下升起的心乱如麻之感,于是闷闷地说道:“你放心,就算全天下的女人……不,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本世子也不可能看上你的。”

沈浥尘有些莫名其妙,全天下的人?她难道还能看上男子不成?

所以,龙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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