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人捧着金子还来不及验看真假,忙在后头喊道:“公子!我朝按律不得当街纵马啊!”

季舒哪管的了这许多,这儿离明月楼有着不小的距离,不骑马难道要她飞过去不成?

“前面的!都给我让开!”季舒一边喊着一边丝毫不减速地向前驰去。

然而此时街道上还是有着不少的行人,许多人匆忙躲闪间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于是纷纷抱怨起来:

“这谁啊?!不知道大安律法吗?!”

“有没有长眼睛啊!”

季舒浑然不顾,一个劲地骑马飞奔而去,所过之处皆是鸡飞蛋打,当然还收获了满满一箩筐的咒骂声。

然而行至一个闹市口时她却不得不勒住了马,前头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一大群人聚在一处,她根本就过不去。

“喂!前面的那些人都让让!”

这次却没一个人让开道来,仍是站在那不知看什么东西。

季舒眼睛一转,顿时计上心来,解了腰间的钱袋抓了数把银子就往路两边扔去,口中还大声嚷嚷道:“那是谁掉的银子?!”

众人一听纷纷转头看向路边,见果真有银子,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扑了过去。

“我的!那是我掉的银子!”

“胡说!明明就是我的!!”

“欸!你们别抢我的银子啊!”

只数息的功夫众人便如鸟兽般蜂拥向道边,原来前头是个杂耍班子在卖艺,见看客都走了个精光,便有年少的学徒忍不住向班主问道:“师傅,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那班主扔了手中吃饭的家伙道,“赶紧抢啊!”

于是又一伙人加入了轰轰烈烈的捡钱大军中。

季舒就这么毫无阻碍的骑马过了那路口,心里不由得感叹有钱真好,还不时回头看那些人争抢的样子,然而待她将头转回来时瞳孔却猛地一缩。

“前面那女的!赶紧躲开!!!”

沈浥尘一回头便看见了满脸惊恐手忙脚乱扯着缰绳的季舒,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便感觉视线一暗,一匹马从自己的头上飞跃而过,那距离极近,近得她能闻到马匹身上一些不太好的味道。

最终马匹险而又险地越了过去,季舒长舒了口气,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扯着缰绳调转了马头看向沈浥尘,心有余悸地说道:“喂,我让你躲开你还回头看什么?”

其实说到底沈浥尘回头也只能说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

“你难道不知本朝律法有规定,京城之内不得当街纵马?”沈浥尘蹙眉说着,虽是问句,却明显是一种肯定的口吻。

季舒也知道自己这样有违律法,然而心思一转,摆了副睥睨的姿态,冷哼道:“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知道便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沈浥尘瞧了她一眼,缓缓说道,“若是不知,那只能说明你无知,尚且还不如三岁稚儿。”

“你!”季舒一时被哽得说不出话来,而后饶有兴趣地看了她几眼,这女子明显不识得她,否则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就有意识了,这女子穿着虽是素雅,然而这气质行止却绝非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可这平都竟还有不知道她季舒的贵女?

季舒心内疑惑,可惜看看天色不宜再多做纠缠,于是伸手从怀中摸了块金锭扔给她,服软道:“好好好,此事是我不对,呐,这是给你的赔偿。”

说完刚要转身离去,谁知竟被沈浥尘给叫住了,“等等。”

“还有何事?”季舒有些心急,语气便透着些不耐。

哪知沈浥尘走上前来,将两枚金锭放在了她的手上。

季舒看着掌中的金子,不明就里地问道:“你这是何意?”

“我看你这马儿实在辛苦,给你些钱好生照料它,这样它下次或许可以跃得更高更安全些。”

饶是季舒脸皮再厚也被沈浥尘这番夹枪带棒的话给刺得老脸一红,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被人这般挤兑过,关键是也无人能在口头上占她的便宜。

季舒突然来了兴趣,俯下身子将俊脸凑到了沈浥尘跟前,面上明晃晃的带着些压迫之意,沉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她心内想着,若是这女人知道了她的大名,估计早便躲得远远的了,哪还敢跟她呛声?

沈浥尘却是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阁下可知我是何人?”

季舒一愣,下意识道:“我管你是谁?”

然而这话刚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了,不由暗暗思量这女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竟然这么有胆,话说得也很是厉害,季舒心内不禁有些痒痒,竟生出了几分棋逢对手之感。

须臾后她嘴角扬起了一抹笑,伸手勾起沈浥尘的下巴,将脸凑得更近了些,近得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方才我从后头看还以为是什么倾城佳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我看你这通身上下,”季舒说着眼睛微动,还真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沈浥尘一番,那眼神要多戏谑有多戏谑,“也就这伶牙俐齿长得稍稍别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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