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河东狮子吼,原是一头母老虎。

上官才仁陪嫁了一辆马车,又卖了一个小丫头坠儿,来服侍女儿。

上官来瑛并非官宦人家的小姐,确不乏大家闺秀的脾气。

结婚第二日,上官来瑛让大河给她盘头髻发。大河婉言道:

“嫂子,我这粗脚笨手的,不曾干过这些细活儿,弄得拙劣出来,影响你的容颜,你还是找柳妈来梳理吧。”

大河说的是过心的话,可来瑛看似对自己的不恭,心里就不舒坦了。

结婚第三日,新娘子就来脾气了,晚上睡觉前,嫌尿壶有味儿,叫坠儿拿出去刷洗。

坠儿刷洗了拿进屋,说还是有味儿,洗了三回还不行。大山有些看不惯了,拿起尿壶近鼻子,闻了闻:

“这没啥味儿了,是不是你闻到别的什么味儿不舒服?”

上官来瑛见大山当着自己的面,为了下人嗅尿壶,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助长下人的威吗?尖酸克薄的本性,一下子暴露无遗,立马放刁撒泼道:

“没有味儿,没有味儿你明儿拿去当茶壶喝去!”

嘴里骂着,已经扑下床来,揪着坠儿的头发,兜嘴巴就是几拳。拉着坠儿跪下后,好一阵踢打。大山受不住了,上前拉开,来瑛反推开大山,骂道: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老娘,是何道理?”

便一屁股蹾在地上,拍地打掌地撒起泼来:

“我不活了啊,到你家还没过三天,你们就这般欺负我……”

坠儿揩着满嘴的血,哭着夺门而出,大河出来把坠儿拉进自己屋里,帮坠儿擦洗了,安慰下来。这时来瑛还坐在地上嚎天吼地,大河进来扶嫂子,却被来瑛狠狠甩开,哭骂道:

“少在这儿充好人了,一个裤腿里倒不出两种人,同一棵树上的枣儿一个味儿,演出的菩萨不真,你趁早儿自己出去,别等我动手赶了。”

大河道:

“嫂子,那我出去了。”又对大山说,“哥,你把嫂子扶上床去吧,地上凉。有什么你和嫂子慢慢说,这么闹如何了得!”

大河出了门,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找柳妈去了。

柳妈来,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将上官来瑛哄住了。

半夜雌老虎的撒泼,胜过那河东狮吼。从此,益寿堂的日子有了阴影。

社先生整日忙碌着备砖瓦檩木,盯着工匠修房建舍。

这日,歇了工,打发了工匠,麻婆婆已做好了饭菜。三个人说着话吃完饭,芥子玩弄桃木小鹿时,突然想起了凌云姐姐,问舅舅:

“舅舅,凉州的姐姐也有一个桃木小鹿,和我的一模一样,看似一对儿。我的是在郊外那院子里,来了一个姐姐看麻布来,送给我的,那个姐姐和凉州的凌云姐姐长的很像。”

芥子一提及,社先生也想起了,前些日子来打听芥子的姑娘,长像有凌云小时候的影子。社先生最后一次见凌云,是7岁的时候,这多年没见了,不知道出息成啥样子了。社先生拿过芥子的桃木小鹿仔细端详,还真是很像。

麻婆婆也觉得奇怪,两个姑娘年级大小相仿,长得一个模样儿。就把绩麻时,有个酒坊的姑娘来看麻布,如何送桃木小鹿的经过,又在凉州看到凌云的桃木小鹿,两个姑娘如何相像,又跟芥子如何亲的细枝末节说给社先生。

社先生皱眉凝目思想了一会儿,道出了凌云的身世。

原来,月氏不能生育,凌云是拣来的孩子。

麻婆婆和芥子敛声屏气,听着社先生娓娓道来:

“15年前,我去黑河县赶集,集散了往回走时,一个中年汉子抱着一个孩子,喘着粗气越过我,直往前跑。过了一阵子,又有几个人急撵了上来,问我有没有看到一外抱孩子的男子,我说刚从这儿过去,往前跑了。那几个人加快脚步追了去。”

芥子急了,插话问:

“追到了吗?”

社先生接着说:

“我走着走着,就有些内急,便绕开路到埂坎下蹲坑,解完手听到有孩子哭声,便寻了过去,只见在一个坑窝里放着一个孩子,我抱起来四处顾看,没个人影儿,就把她抱回家。后来我明白过来,是那偷孩子的人被追急了,藏下孩子跑了。”

“那你没去找那几个追贼的人,把孩子还给人家?”芥子又插嘴道。

社先生道:

“我看到小女孩儿很可爱,一岁大小的样子。月氏结婚多年,一直没个孩子,想孩子快发疯了。我便有了私心,就连夜送过去了。凌云7岁的时候,我去了趟凉州,孩子很乖巧的,经常玩这个桃木小鹿。”

麻婆婆纳闷道:

“那酒坊的姑娘又是谁家的闺女呢?”又问社先生,“黑河县有几家酒坊?”好吧haz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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