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中秋佳节还有十来天时间淮安城各家糕饼店里早早就推出了各式月饼以供客人选择订购,毕竟中秋吃月饼赏月是传统,不是说月饼有多好吃就是一家人聚在一块儿谈笑图个团圆的好意头。
容妤趁势也推出了自己琢磨的新式月饼各色口味都有广式月饼中红豆沙、枣泥、双黄莲蓉什么的必不可少,顺带还出了橙子蜜桃等水果馅的,再高级一些的就是冰皮月饼与云腿月饼不论是哪一样对这淮安城里头的人来说都是头一回见,刚一推出就受到了食客的一致好评,这才刚预售了三天就已经定出了近百斤这两日店里伙计净光围着月饼转了。
大家伙儿一边夸掌柜的心思巧,就连卖个月饼都能赶超不少糕饼老店,一边又苦哈哈的赶工只恨自己没多生出两只手,店里人手忙不过来,容妤本来想再招几个临时工结果被殷玠给制止了殷大掌柜表示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大手一挥以开阳为首的王府近卫纷纷响应号召投入到做月饼的大军中来。
很难想象一帮五大三粗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铁血汉子一个个龟缩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捏月饼的场景持刀握剑的手不说翻云覆雨吧身为广平王的近卫军那好歹也是威赫一方单个拉出去都能单挑十个八个壮汉的人呐如今却只能在这儿做月饼,这行业跨度大的有些可怕,特别是还总因为技艺不够娴熟受到店里伙计的指点批评,近卫们表示,有点委屈。
不过再委屈也得憋着,能跟着殷玠过来淮安的都是他的心腹,又有开阳警告在先,谁要是敢闹事惹得容掌柜不痛快,那王爷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痛快,这个威胁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一帮人顿时乖乖收拢了爪子让干嘛就干嘛,决定将听话两个字贯彻到底。
大家伙也都想得光棍,没见两位老大都任劳任怨下厨房捏月饼的动作那叫一个熟练么,有老大带头他们怕什么,横竖都是在厨房里混的,谁都别笑话谁,而且别说,容掌柜这儿的伙食还真不错,这么一想,近卫们也都释然了,有心思活络些的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紧跟自家老大的步伐跳个槽。
因此,虽然店里头多了一大批临时工,但整体气氛还算是和睦。
毕竟明晃晃的威胁摆在那儿,谁敢不和睦!
容妤当然不知道这些汉子内心的绝望吐槽,她这两天其实也头疼的很,做月饼太成功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说实在话,她折腾月饼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嘴馋,其次才是带着卖顺便赚点外快,但她真没想过靠月饼翻红,哪曾想食客们实在是太给面子,一传十十传百自来水的人不少,这些天来店里试吃了之后直接订购的人数蹭蹭往上涨,你三斤我五斤的,眼看就要突破百斤大关,容妤只能紧急贴了告示出去暂停预售,不是她不想接单,实在是接不起了,店里就这么点生产力,总不能把中秋月饼拖到九月了再交货吧。
这边订单的问题好不容易解决,后面又有同行找上门了。
最开始有糕饼店的老板找上门的时候,容妤还严阵以待,生怕是对方觉得自己生意被抢来砸场子的,毕竟中秋卖月饼是糕饼店的主打,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来谈合作的,想借她的东风也在自己店里也引进这种月饼。
对方诚意摆的很足,况且也是城里经年的老字号,容妤一合计,这买卖不亏,还能结个善缘,毕竟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多条路,两方一商量,决定由容妤这边提供原料,对方负责制作与售卖,一应标准定价都按容妤的来,然后利润分成,算是应下了这桩生意。
哪知这一应下就不得了了,不光是糕饼店,就连茶楼酒馆饭店的老板都纷纷上门来了,价钱更是开的一家比一家高,那样子倒不像是来做生意的,容妤起先还纳闷,她寻思着就算月饼好吃也没到这种一家有饼百家求的地步吧,糕饼店也就罢了,卖酒的过来凑什么热闹。
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英娘颤巍巍回来跟她鹦鹉学舌,这年头人都喜欢八卦,八卦的人一多吧,死的也能被吹成活的,就比如说什么叶知府冲冠一怒为红颜,因为有人不长眼的闯进了他养外室的地儿,然后就被恼羞成怒的叶大人给抓了。
也不知打哪儿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将叶知府的风流韵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作为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容妤表示,脑洞太大,不得不服。
难怪来找她谈生意的时候话里话外总要带一句叶知府,感情谈生意是其次,主要是拉关系来了,指着她能帮着吹两句枕边风了,对此,容妤不想发表任何看法,因为没得说。
楼上雅间,容妤抿了口茶,看向对面坐着的约三十岁上下眉宇间透着一股爽利劲儿的妇人,笑道,“许掌柜店里的糕点颇负盛名,店里每年出的月饼也极受追捧,没想到竟然会对我这店里吃食感兴趣。”
其他店家也就罢了,眼前这位上门才让容妤惊讶。
祥林记是百年老字号,分店不说开遍全国至少也有那么十多家分店,算得上是大户,店里头的糕点吃食名声十分响,容妤自己也吃过,算得上是传统糕点里头的翘楚,眼前这位许掌柜就是祥林记这一代的当家。
听容妤问,许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大方笑道,“容掌柜过誉了,做咱们这一行的不就是得纳百家之长不断琢磨新口味,才不至于被食客抛到脑后不是。”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几个样式可爱的冰皮月饼,就连外皮颜色都是五彩缤纷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十分的有食欲。
“我虚长容掌柜几岁,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唤我一声姐姐。”许掌柜态度拿捏的很好,笑道,“我不爱说话绕弯,想说什么也就直接说了,不知道我方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许掌柜上门跟那些店家的目的差不多,都是合作,只不过这位要的是秘方。
容妤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壁,弯了弯唇,也没说可还是不可,“冰皮月饼也就是看着稀奇,做起来其实也不难,依许掌柜的本领应该能琢磨得出其中关窍。”
要是说想要广月秘方容妤还能理解,毕竟其中的转化糖浆就够让人琢磨了,但这冰月还真不难,稍微有点经验的人就能尝出来做法,说句不好听的,她又没注册专利,就算是她仿出来了在店里卖自己也拿她无法,又何必花大价钱买呢,一张秘方百两银子,还附带利润分成,容妤不得不感叹家大业大就是壕气。
许掌柜也知道她的意思,当即就正了脸色,“做生意的得讲究诚信,仿起来是不难,但要是真仿了那名声也就丢了。”这种老店最讲究的就是名声,可以谈合作,但绝不能讲抄袭。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容妤不由得想到了铁匠柳师傅,见许掌柜脸色严肃,像是有些不悦,容妤赶忙道歉,毕竟自己方才的话让人听得还真有些扎耳朵。
许掌柜低头喝了一口茶,其实她这回上门不单是为了月饼,还真的别有所图。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许掌柜也不例外,祥林记是她祖上传下来的,又从父辈传到她手上,当年因家中只有她一个闺女,又有这么大一个店面要接手,就干脆招了个夫婿入赘,结果没想到那男人竟与家族叔伯联手想杀妻谋夺祖业,幸好许掌柜早早识破,对这种人她当然也不会客气,反手就设了套将那男人送进了大牢,判了流放三千里,如今不知在哪个旮旯里待着挖矿呢。
整治了渣男也就罢了,至于那些叔伯,念在血缘亲情的份上她也就放了一马,这些年独自带着女儿一手将老店发展壮大,也有不少看得眼酸的人说她心狠手辣连丈夫都不放过,又说她抛头露面跟人应酬不守妇道,诸如此类的风言风语不少,许掌柜对此的态度就是你说你的,我干我的,一点不受影响。
眼下店子越开越大,名声也越来越响,眼见就她们孤儿寡母的撑着店子,那些叔伯又不安分了,也不知打哪儿就跟徐家搭上了线,徐家人想要入股分一杯羹。
都是在淮安城里混的,徐家人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那就是一头豺狼,真要有本事也就罢了,徐家酒楼向来在糕点一途上没什么建树,真要是让他们插手了那这祖辈基业也就保不住了。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徐家门上挂着御赐的牌子,又跟淮安城的一众官员走得近,真要斗起来她未必能占到好,她也琢磨了许久,想着与其坐以待毙,要不如主动出击也寻个靠山,让些利出去无妨,只要能保住家业就好。
许掌柜寻上容妤一是因为她店里的吃食是真的好,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再就是坊间穿的她与叶知府的关系,原本还是将信将疑,想到方才见到的那一幕,许掌柜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当然,这话她不会明着说,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这么多年,许掌柜自诩看人有一套,自然也知道该从哪儿入手,只笑道,“不瞒你说,你店里出的吃食不少我都吃过,只觉得滋味甚好,”见容妤有些诧异,许掌柜哈哈一笑,“尤其你是店里新上的那个蛋挞,我女儿喜欢的不得了,一口气能吃上三四个,拦都拦不住。”
容妤当然也能感觉到许掌柜有别的话要说,但她不提,她也只顺着话讲,“我儿子也喜欢,要不是我盯着,能给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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