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见开阳灿烂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既然好言好语劝不开,那当然是直接揍啊!”这话说得非常流畅自然显然一点都没觉得有哪儿不对,都说先礼后兵,礼解决不了的事儿那就武力来呗。

不得不说开阳不愧是殷玠的得力下属,处事作风都差不离,能动手的就绝不动口,怎么简单怎么来,别看开阳在容妤她们面前笑嘻嘻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在军中的名声可比殷玠好不到哪儿去,带兵操练手段一点不含糊。

开阳安慰,“容娘子放心,揍就揍了,没缺胳膊断腿,有事儿我们王,啊,我们爷顶着呢。”属下揍人老大顶锅,就算是告到衙门不还是有叶大人撑着呢,开阳表示,都不是事儿。

容妤,“”瞧这云淡风轻的样子,难不成这就是有后台的底气?那她是不是也得想办法抱大腿?

“祁大夫,我阿爹怎么了?”房间里,英娘看着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的裴秀才,眼眶已经红了,但还是强忍着没让泪流下来。

“应该是感染了风寒,但是没有得到及时医治眼下病情有些恶化,加上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就靠一口气吊着,眼下这口气一松人也就撑不住了。”祁大夫收回手,“没什么大事,不至于要命,就看着骇人,好好养一养,心情好了人也就好了。”

“有病就得治,不能硬抗,别看这风寒不值得什么,但要是闹严重了也是能要人命的。”祁大夫一边絮絮叨,一边写方子。

英娘默默嗯了一声,哪里是不想治,是那赵家人放了话,谁敢上门诊治就砸了谁的摊子,赵家庄偏远,正经医士难请,一般都是附近的游医,但赵家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不好惹,家里头又有做官的人,没有谁会为了给一个穷教书先生看病去得罪人。

还有即将进行的秋闱,虽然阿爹没提,但她知道,她没应承赵家的婚事,这次秋闱名单里不会有阿爹

英娘越想越难过,越想就越自责,眼泪忍不住就滚了下来。

“英娘,别哭。”有些虚弱的男声响起,英娘惊喜抬头,就见裴秀才已经睁了眼,有些费力的抬手想去摸她的头发,英娘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裴秀才被她哭的心中泛酸,眼眶也有些湿。

实在是见不得父女两个抱头痛哭的场面,祁大夫赶紧将药方写完往凑过来的开阳怀里一塞,然后紧赶着就出了房门,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这么没眼色就在这儿干站着看两人哭,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好不容易见面的父女俩。

“容丫头,英娘这父女两个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愁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生离死别呢?”几个人蹲在厨房门口无聊啃鸡爪子,祁大夫有些疑惑的问。

开阳也跟着点头,“我也纳闷呢,今日陪她回去的时候不是被人堵了车么,为首的那个死胖子口口声声说英娘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我瞧着怎么都不像啊。”

“媳妇儿?”祁大夫啃着鸡爪口齿不清,“英娘这丫头才十三岁吧,这么早就定亲了?”

“我瞧着不是。”

见这两人猜来猜去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容妤想了想,将从前英娘给她透的底说了。

“也就是说,那姓赵的秀才仗着家里有人脉,用裴先生的前程做筹码来威胁想让英娘嫁给他,然后裴先生不同意,让英娘远远避开,那要是真如赵姓秀才威胁的那般,岂不是裴先生这次就无法下场应试?”祁大夫摇摇头,“可惜了。”

比起祁大夫感叹居多,开阳则更加警觉,“就凭他一个乡绅秀才就可以左右朝廷科举学子应试名单?”开阳下意识偏头去看殷玠,果然见他脸色已经是冷沉一片。

往小了说这是私人恩怨,可往深了想这就是明晃晃的滥用职权行舞弊之事啊,眼下可以除了学子考试名额,那下次是不是就可以透题甚至是直接冒名顶替?

大庆律法,科举舞弊乃重罪,一旦查出来抄家流放都是轻的。

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好,总不能只听英娘的一面之词。

容妤的想法跟开阳差不多,只是这种事儿她们想要查显然也不大容易,官场上的事儿还得找专业人士才行,容妤心中大概有了主意,但还是决定先与裴先生谈一谈,看他是做什么打算。

结果还没等她去寻裴秀才,英娘自个儿就找过来了。

父女两个在房间里说了大半天的悄悄话,眼下都已经入夜了,英娘一个人过来敲了容妤的房门,刚开门让她进来,“砰”地一声,少女双膝一弯,竟直愣愣跪在了容妤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容妤被吓了一跳,赶紧让她起来,英娘却不肯,或许也是知道自己要说的话有些为难人,英娘声音有些低,“掌柜的,英娘想求您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容妤劈头打断她的话,按了按额角,“你先起来。”

英娘现在来为的无非就是裴秀才,但讲真的,官场里面的弯弯道道太多了,先别说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就算还担着国公府小姐的身份都未必能做什么,只是她不能做的,旁人未必就不能。

容妤亲自扶了她起来,又给她拂去衣裳上沾的灰,笑了笑,“我与殷公子商量过了,后日会在府里宴请叶大人。”话只说到这里,剩下的意思英娘都懂。

英娘确实都懂了,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哽咽着道谢,“多谢掌柜的。”

容妤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这两日你不必去店里了,就好好陪陪你阿爹。”

父女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都不容易,想到下午见到的两人抱头痛哭的场景,容妤只觉得心中闷得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安慰了英娘两句,等她走了,容妤发现自己心情开始抑郁了。

一闭上眼,前世今生家人的音容样貌就在眼前浮现,容妤几乎是一夜未眠,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进店的时候将狗剩几个唬了一跳,“掌柜的,你这是熬夜偷菜去了?”

容妤,“”周公解梦去了。

前后脚跟进来的殷玠顺着狗剩的话去看容妤,果然见她眼眶周围有些泛青,在瓷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就格外明显,殷玠皱了皱眉,拢在袖中的手指不下心触及到一个略显尖锐的物体时,眉毛就皱的更紧了,这东西,送,还是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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