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30章共4500字重写600字

基本保留小慕捅秦绎一刀,而后出走情节

细微修改了人物相处时的小动作和反应,对应人物心态变化

三十

风雨如晦。

慕子翎过了许久还未回来秦绎走过去将他离开时没有关的窗关上了见外头开始飘雨丝时还在想:

“跑到哪里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

外头开始滚起雷声轰隆隆的慕子翎推门进来的时候肩头淋了些雨。

“回来了?”

秦绎闻声回头却见慕子翎静静站在门口单薄的身体立在夜风里衣袍被吹得“呼呼”作响身形显得几近嶙峋。

秦绎看着他颜色已经变深了的肩膀处衣物,问:

“火生起来了,你去把衣服烤一烤么?”

然而慕子翎不答,恰巧此时天空一记深紫的闪电闪过,将慕子翎的面容映亮了一瞬间

苍白如死的脸漆黑若深潭的眼睛。

他的身体冰凉得像一块冷铁,乌发在寒凉的雨风中轻轻浮动。

秦绎看着他,过了许久才见慕子翎有些僵硬地走进来。

“你怎么了?”

秦绎观察着他的面容觉得有些奇怪:“阿朱出了什么事么?”

然而赤红的小蛇藏在慕子翎怀中,闻言从衣物中伸了个头又懒洋洋地缩回去了。

慕子翎低缓摇头,哑声说:“没事。太冷了。”

秦绎漫不经心应了声慕子翎却望着他,以一种说不出的语气问:

“最近军营里有事么?”

“嗯?”

秦绎皱起眉头,似有些不解似的望着他。

“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事。”

慕子翎轻轻说:“关于什么的都可以。”

秦绎注视着他的神色慕子翎一动不动地回看回去,他们两个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都显得亮而幽深。

像两只在互相试探又不肯露怯的凶兽。

慕子翎不动声色,但实则,雪白的衣袖中,他十根修长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的地步,几乎要从掌心剜下肉来。

“有一桩。”

良久,秦绎说:“军营里的小事。”

他有些疑惑方才慕子翎是不是听到了些他和随从交谈的零星言语,但估计也不知道云隐是谁。

于是假意风轻云淡说:“有两封书信丢了,需要找回来。”

“哦,是么?”

慕子翎却轻笑了一声,问:“重要么?”

“不重要。”

秦绎说:“不过是些小事,交给下人去处理就好。”

慕子翎却垂着眼,秦绎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下意识觉得有些异样。

慕子翎的气质总是偏冷,看任何人都有一点阴郁冷酷的味道。这几日在秦绎身边时,这种气息却逐渐收敛了一些,变成了懒洋洋的爱答不理。

可此时秦绎再看他时,突然有种他们之间又回到从前那种疏远距离的感觉。

“你不是要喂蛇么,喂完了?”

秦绎问。

阿朱盘在慕子翎的颈上,像一条特别的项圈,微微立着身子,以诡异的竖瞳打量交谈的两人。

慕子翎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刚才带来的一点点红润已经完全褪去了。

他的一半面庞笼在晦暗的油灯下,一半面庞隐在风雨欲来的黑夜中,说不出的诡谲阴郁。

但眼下的一粒朱砂泪痣却犹如盈盈欲泣。

“你怎么了?”

秦绎终于朝他走过来了,还想伸手去碰慕子翎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子翎闪躲了一下,避过秦绎,低低说:

“没事。”

他有很多话想问秦绎,有很多不甘与余怒想要发泄,但真正看到秦绎的时候,慕子翎又发现,其实自己什么也说不出。

他回想着一刻钟前发生的事:他跟着阿朱,在草丛里翻翻找找,却看到了自己亲手做的明月囊,和带着密信的死鸽。

他先是去察看了死鸽的,那个鼓鼓囊囊碰上去十分柔软的小锦袋,慕子翎手指发颤地避过了。

他想当做没有看到。

但是密信中的内容却更加当头棒喝。

换舍、归邪星,沉星台,慕怀安。

慕子翎看着那信,看了许久,好像突然认不得字了。

那上面写着,“二月七日,请王上携公子隐青丝与躯体前往沉星台。贫道于此恭候圣驾。”

“归邪星显于天南时,乃招魂最佳之机,请王上切莫误过。”

“切记切记!”

分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寥寥数字,每一个字句都认得,但其中的意思拼合在一起,就变得完全陌生,分辨不出其中的含义了一样。

秦绎将火拨得更旺了一些,叫了慕子翎一声,让他过来烤衣裳。

但慕子翎目光怔怔,叫了好几声才听见。

“脱下来,孤帮你烤。”

秦绎走到他身旁,耐心说。

慕子翎很顺从,一动也没动,秦绎很轻易地就将他的外袍取了下来。

慕子翎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

他有一种如置身梦中的错觉这个人,这个正在如少年时一样为他烘烤着衣物的人,原来其实一直想置他于死地么?

给他撑伞挡雨是假的,亲手编草蚱蜢送他也是假的,舍身吮毒更是虚假至极

但是,他图什么啊。

“秦绎,慕怀安哪里好啊。”

慕子翎蓦地不期然开口,怔怔问。

秦绎手一僵,蹙起眉来:“怎么突然说起来这个?”

慕子翎笑了一下,说不出什么意味的。

他哪里好呢?

好到你愿意为他忍受你根本不喜欢的人的靠近,虚情假意地忍辱演戏,甚至不顾自己安危地舍身犯险!

太可笑了,公子隐啊公子隐,你何止是慕怀安的影子

甚至你自以为得到的所有珍贵,也不过是人家舍弃后倒映在水中的幻影罢了!

慕子翎全身冰凉,漆黑的眼睫剧烈颤抖,像两片濒死的蝶翼,哆哆嗦嗦地根本控制不住战栗。

他感觉喉头一片腥甜,唇角无知无觉地淌下一线血迹。

夜风在窗外呼啸,屋子里分明生着火盆,慕子翎却感觉自己犹如身处一个阴冷湿寒的地窖。

他的身体就在这地窖中蜷缩着,像一头困兽一样,绝望又无路可走地痛苦压抑着。

“你想要的永远不会得到,你珍爱的都必将失去,你是注定无友无亲,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善待!”

那一刹那,慕子翎甚至想到了慕蒙对他的诅咒

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来那个早有征兆一般的噩梦,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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