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桑,外头是不是落雨了。”
婧敏裹着正红色凤纹被衾半卧在榻上,细细抚摸着被衾上的一针一线。
这原是她与胤禛成婚那日所盖的喜被,旧俗定了婚庆之物只用一遭,日后便封存起来讨个彩头。这一衾被,自婧敏嫁入王府后,已有十九年未曾从封柜中取出来了。
春桑本在殿外伺候着,听到婧敏的唤声急急入内,目光打眼就扫在了她身上盖着的那床被上。她惊呼一声,猫着步子走到婧敏身旁低语道:“主子怎将这喜被取出来了?可不吉利”
婧敏指尖勾在由团金线点缀而成的风目上,头也不抬又问:“外头可是落雨了?”
春桑摇头答:“夜里起了凉风扑在菱窗上作响,听着像是雨打窗台,并未落雨。”
“没有吗?”婧敏猝然一笑,徐徐道:“为何今夜这寝殿这样冷,冷得心里发寒。”
春桑明白了婧敏的心思,却也不好挑明相劝,只得道:“主子若觉得寒浸,奴婢吩咐人燃了炭来。”
婧敏微一扬手:“不必了。”她目光望向暖座边上合起的菱窗,从偏殿的寝殿,是可一眼望见正殿风光的。
窗外没有星点光源闪烁,想来此时正殿已经熄疗。
“王爷和林格格在正殿歇下了?”
春桑点一点头,道:“主子不必太过挂怀,她不过是侍妾的位份,王爷再宠着她,她此生也只能在正殿睡那么一夜。”
“就这么一夜,许多事便也不相同了。”婧敏将喜被折了两折,亲手捧着放入封柜中存好:“东西放久了,保管的再好也总有那么一股子霉味。感情亦是如此。春桑,你可还记得我嫁入王府的那日?整个京城百姓都跟着一道祝贺,他们恭祝王爷与福晋白首同心恩爱不移,我那时看了王爷一眼,看了一眼这个往后数十载要同我相守相伴的男子,我笑了。那也是我此生,笑得最欢愉的时刻。”
“主子”春桑看着婧敏渐渐灰败下去的神色,像是一朵明艳的水仙花被风雨吹打到蘼了花期,着实令人心疼:“王爷待林氏不过一时兴起,您才是他的正妻,是这雍亲王府的嫡福晋,王爷与她再亲近,心中最重之人始终都是您。”
婧敏微微含泪,嘴角却牵出一双梨涡清浅笑着:“这样的话骗骗旁人便罢了,若是连咱们自己都要活在谎言中,这日子还指不定得过成什么样呢。”
第二日一早,鱼儿早早赶去了婧敏方中与她请安。
她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竹风和鸣纹暗花氅衣,简洁朴素,面料以素色、暗花为主,佩铜镀金簪花四枚。
这是鱼儿成了正经主子的第一日,也是佩儿成了她贴身侍婢的第一日。
佩儿跟在鱼儿身后紧步走着,低声问道:“今儿王爷不是择了一身品月色的氅衣让你穿着吗?你怎又自作主张换了这一水?”
鱼儿冲她鬼灵精转了转眼珠,笑道:“那些新作的服制大多都是艳丽颜色,我听负责为我定制这些衣裳样式颜色的活计主子福晋交给了宋格格,她平日里最擅衣搭,也最适合做这差事。可你早上瞧见了没?那衣柜里全是艳色的衣裳,唯这一件素净些。我第一日以妾室的身份给主子福晋请安,穿得艳丽了多少有些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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