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房间的格局也是一样的,就是装修上有很大不同,玄关和客厅之间做了玻璃推门,此时玻璃门紧闭,客厅里正开着立式空调。

贺辞繁推门进来,顿时感到一丝凉意。

布艺沙发上坐了三个人,脸色灰白却强装镇静的中年男人,眼泪一直流个不停的中年女人斜靠在沙发靠背上,袁湉拿着一包纸巾,帮她擦眼泪。

宋一桥坐在另外的一张椅子上,拿着本子记录信息,看到贺辞繁走进来,他连忙站起来让出位置,把自己的记事本递给他。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这个青年可能职位更高。

贺辞繁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港城市公安局重案组三队队长,贺辞繁。”

男人拘谨地站起来,伸出手想和他握手,贺辞繁没拒绝,握住他微微汗湿的右手。

“贺队长好,我叫孙文。”

贺辞繁注意到,孙文右手中指上的茧很厚,指节稍大一些。

“这位是我太太,姚玉葵。”

姚女士显然沉浸在悲痛里无法自拔,一直抽噎不止,孙文索性帮她介绍了。

贺辞繁翻开记事本,坐在椅子上。

“接下来由我询问两位一些案件相关的事情,你们如实回答就好,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记不清的跟我说明一下。”

扫视了一眼记事本上的内容,宋一桥的进度有些慢了,纸上只写了报案人、报案时间以及孙文发现现场以后采取的一些措施。

“旁边有椅子,你们也坐,别站着。”孙文强打起精神招呼高彪和宋一桥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热水瓶给他们倒水。

“您不用忙……”

“应该的应该的,你们也辛苦。”

一次性的塑料杯里漂浮着茶叶,在杯子里上下翻滚。

孙文坐回到沙发上,不安地搓搓手。

贺辞繁组织了一下措辞,问道:“孙先生和孙太太是做什么工作的?今天一天都去了哪里?”

“我是市一初中的数学老师兼教导主任,今天早上没有出门和我女儿待在家里,中午吃完饭,差不多一点的时候接到领导电话,要去学校处理新一届学生的名单,一直在学校办公室待到四点,五点左右到的家。”

“我太太是镇上一家工厂的会计,早上八点半上班,中午在厂里吃,下午五点半下班。”

都是知识分子呢。

贺辞繁刷刷地在自己的记事本上记上关键信息。

“也就是说,下午一点到五点,有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死者都是一个人在家?死者的外公外婆不在吗?”

“他们不在,早上就去市里看我小舅子去了,雪淇一个人在家。”

“您出门的时候关门了吗?孙同学平时安全意识怎么样?”

死者的母亲状态一直不佳,为了避免继续刺激她,贺辞繁改了一个称呼。

“关了。淇淇胆子很小,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肯定会锁好门,有时候连房间门都会锁上。”

这就奇怪了。

死者如果锁门了的话,凶手又是怎么进去的呢,难道是死者给他开的门?熟人作案?

“孙先生回家的时候门是锁上的吗?”

“对,我开门进去的。我们家就两把钥匙,一把在我手上,一把在我老婆那里。”

贺辞繁抬起头,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您家只有两把钥匙?”

“对。”孙文肯定地回道。

贺辞繁想起料理台上整齐码好的蔬菜,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那请问,您家有胡萝卜和韭黄吗?”

午饭是孙文做的,他很清楚冰箱里几乎空了。

“胡萝卜还有半根,没有韭黄。”

贺辞繁看孙文不解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自始至终都没去厨房看过,自然不知道厨房料理台上摆了什么。

孙文在学校教导学生,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很会读表情。

“淇淇出门买了韭黄?”声音有些颤抖。

“有可能,厨房里有切好的胡萝卜和韭黄。”

一直哽咽的姚玉葵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缩起腿蜷在沙发上,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喉咙里溢出来:“傻孩子……她怎么就这么傻啊……”

高彪和宋一桥都有些不忍心,吸了吸鼻子,垂着头不敢出声。

袁湉连续抽了好几张纸,留了一张给自己擦,剩下的都放在姚玉葵的膝盖上,方便她用。

客厅里的几个人里,只有贺辞繁的情绪还很稳定。不是他冷血,他同样为逝去的生命惋惜悲痛,但是更重要的是查清真相,严惩凶手。

“所以孙同学可能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出门买了菜,因为没有钥匙,她只能开着门。”宋一桥提出一种可能。

“不!不是!淇淇不会那么大意,她肯定是把门挂住,这样外人看起来好像是锁的,其实只要一拉门就开了。”

贺辞繁知道孙文说的意思,绝大多数的锁都可以通过旋钮让锁舌保持缩起的状态。

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如果凶手今天下午就在附近徘徊,他肯定观察到孙雪淇离开家,并且知道此时房间里是无人的状态,很可能会上来尝试开门。

“镇上的菜市场在哪里?”

“在乐购超市后面,其实还有好几个菜店,一般我们都在邮局斜对角的那个店买,因为离得最近。”

“了解。”

贺辞繁在记事本上写上“买菜”,在旁边画了个抽象的放大镜。

和其他人不一样,贺辞繁喜欢用思维导图的方式记录信息,这样之后回忆起来更有逻辑。

“贺警官……”蜷在沙发上的瑶玉葵突然出声,她睁着空洞的眼睛,努力将视线聚焦到贺辞繁身上,“你们会找到凶手的对吗?”

“当然,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贺辞繁给了她肯定的承诺。

给死者家属希望,对于稳定他们的情绪有一定帮助。

得到保证的姚玉葵坐直身体,主动开口跟他们讲述情况。

“我女儿叫孙雪淇,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

说到这里,姚玉葵眼眶一红,眼角止不住地往下落,她倔强地擦掉,继续说。

“从我家到我们经常买菜的菜店,走路大概七八分钟,店里面有监控的,你们可以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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