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陈夫人柳眉倒立颇有几分跋扈凶悍的样子,陈老爷倒是活像个弥勒佛。
只是他笑得再和善,苏凤章也不会多一丝一毫的好感。
听见这话,苏凤章只是轻笑一声,反问道:“陈老爷这话我是相信的,当初您跟父亲不说歃血为盟八拜之交,但也是至交好友,同进同出,这就算是家养一条狗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怎么可能我苏家一出事,陈老爷就落进下石呢。”
“更何况父亲虽亡故,但人脉还在,陈老爷怎么会做这些短视之举。”
陈老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几分扭曲,他好歹有几分城府,勉强压下内心的不快。
“苏贤侄,咱们何必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之前确实是我陈家不对,是我对不起苏兄,可你大哥已经亡故了,我女儿却还青春正茂,总不能让她后半辈子都守寡吧,苏家也是厚道人家,必定不忍心看着无辜女子蹉跎一生,你说是不是?”
苏凤章放下茶杯:“此乃贞洁之举,怎么能说蹉跎一生,陈老爷这话,倒让我觉得你对圣上的倡议有所不满。”
从私心来看,苏凤章对所谓的贞洁烈妇枷锁深恶痛绝,但这并不妨碍他拿话去堵陈老爷。
果然,陈老爷听了脸色大变,忙道:“苏贤侄,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陈家向来守法奉公,对圣上更是从未有半点不敬。”
皇帝这么说,但民间,尤其是底层老百姓对这一块并不太看中,毕竟这皇帝上位才十一年,先帝那时候还鼓励过寡妇再嫁呢。
苏凤章也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的意思,他跟陈家小姐又没有深仇大恨。
“既然如此,陈老爷,咱们是不是继续谈退亲事宜?”苏凤章问道。
陈老爷这时候也心中后悔,早知道的话应该在苏家上门的时候,立刻把聘礼退回去,庚帖要回来,不该反过来要什么立书。
“苏贤侄,既然要退亲,这聘礼陈家自然是会退回去,只是退了亲,我们两家就不是亲家了,到时候上坟祭拜是不是于理不合?”陈老爷皱眉说道。
苏凤章惊讶问道:“哪里于理不合,陈老爷方才不还口口声声的说,你与我爹是莫逆之交,难道这挚友过世,陈老爷连去坟头祭拜都不愿意?”
去苏典吏的坟头祭拜这件事,陈老爷是千般不愿的,毕竟当初退亲一事,直接导致苏宗章急病而死,害的苏典吏也一病而亡,他不是不心虚不后悔。
早知道,退亲这事不急,应该慢慢来的,陈老爷无数次这么想。
这会儿他脸上露出几分苦涩,抓着苏凤章的手说:“贤侄,正是因为我们俩莫逆之交,感情深厚,我怕去了坟前祭拜,心中悲痛难忍啊……”
苏凤章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脸上也是悲痛万分:“陈老爷,你的这份悲痛,谁能比我更懂呢,但即使再悲痛,不去送他最后一程,你于心何忍啊?岂不是会成为毕生遗憾?”
陈老爷恨不得大喊一声,我不遗憾,很忍心,压根不想去苏典吏坟前。
他眼神一动,忽然转身就给了陈夫人一记巴掌,痛骂道:“都怪你妇人之见,才害的我跟苏兄天人永隔,早知如此,我就该休了你……”
苏二叔被惊得一下子站起来,伸手就要阻拦。
苏凤章却一把拦住他,就这么站在旁边看,还问道。
“陈老爷,陈夫人,若你们有家事要处理的话,不如我们改日再来?”
陈老爷的脸色一顿,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软硬不吃,比他老爹还要难搞。
“别别别,如今你守孝在家,若是不趁着热孝把退亲办完,此后难免麻烦。”
苏凤章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见陈老爷陈夫人总是拖拖拉拉,还以为你们并不着急,打算让女儿守孝三年,也算全了夫妻情谊。”
陈夫人听得目眦尽裂,恨不得现在让家丁冲上来,将这两个人狠狠揍一顿扔出去。
但她也知道此事不行,就像这个兔崽子说的,苏典吏虽然死了,但人脉还在,就算看在他的份上,官府也不会对苏家的事情不闻不问,知县大人的态度还不明。
陈老爷也发现了,虽说苏家小子年纪小,但他想要把人压下去不容易。
以前怎么没觉得苏家二小子这般巧言善辩。
事已至此,退亲是肯定要退的,陈老爷深深吸了口气,免得自己破口大骂。
“苏贤侄,你到底要如何?”
苏凤章奇怪的反问:“陈老爷,我要什么一开始不已经说了,退亲可以,聘礼退回,陈家得去我父兄坟前磕头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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