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茗尘去领了一筐银霜碳回来,魏书辞每日撸撸猫日子过得倒是也挺快。因为接近年关朝堂上需要处理的事情难免更多,故而这一个月来陆承煜很少踏足后院,不过去了宋良娣和赵良媛的院子三四回。
大年三十,除夕夜。
魏书辞在茗尘的催促下起身穿衣洗涑,用过早膳后就开始接受院里丫鬟婆子们的问候。魏书辞一一回以微笑,叫茗尘去拿了早先就准备好的红封分发给她们。
“姑娘,快到时辰了,咱们该过去宋良娣屋里问安了。”茗尘走到正在撸猫的魏书辞跟前语气平平地提醒道。
魏书辞撸猫的手势悬停在半空,把目光落在她搭在手臂上的大红斗篷,迟疑片刻后答话说:“去把我从宫外带来的藕粉绣梅花的斗篷拿来吧,这件斗篷不大配今日的衣裙。”
茗尘垂眸看一眼她的砖红色刺绣袄裙,又看看搭在手上的斗篷,没觉出哪里不对劲,可是主子的话她又不能反驳,只得道声是进到里间换了那件藕粉色的斗篷出来。
为了不丢东宫的面子,也为了不在人群里扎眼,魏书辞今日只簪了一支中规中矩的点翠孔雀步摇,巴掌大的小脸上也只是薄施粉黛。
茗尘从新提拔上来的小宫女冬欢手里接过新烧好的小手炉塞到魏书辞的琵琶袖里,而后转而看向边上的小丫鬟们提醒道:“主子最是怕冷,这小手炉可得烧暖和了,马虎不得。”
魏书辞一手托着小手炉一手覆在小手炉上,含笑打趣她道:“你呀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仔细话太多,可别吓到她们几个了。”
几个新提拔上来的小侍女听了这话不由得在心里对魏书辞增添了几分好感,毕竟这般好相与的主子她们已经许久不曾遇到过了。
因着天空还飘着小雪的缘故,茗尘便撑了伞替魏书辞挡雪,冬欢则撑着小伞在后头跟着。魏书辞虽然位分不高,可到底是东宫里头的妾,昭训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身后跟两个丫鬟去见位分高的主子是标配。
魏书辞进到宋良娣院里的正房中时,屋子里除了赵良媛其余的几位侍妾都已经就坐了,魏书辞赶忙行礼见过宋良娣,待宋良娣示意她无需多礼后才敢往最后头的椅子上坐下。
“许久不曾见过魏昭训,近来身子可还好?”宋良娣面带微笑地看着五官姣好浅黛亦难掩颜色的魏书辞,笑容中满是让人看不透的心思和情绪。
魏书辞连忙回以一笑,微低下头语气恭敬地回答说:“妾身子很好,多谢良娣挂心。良娣处理宫务多有辛劳,应当好好顾及着身子才是。”
一旁的杨昭训见状目光轻蔑地看了魏书辞一眼,紧接着阴阳怪气地说道:“切,我当魏昭训是多么清高的一个人呢,原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啊,这怎么还巴结上良娣姐姐了呢。咱们良娣可是大家出身,像你这样小门子小户出来的庶女想要巴结她的可是大有人在,昭训妹妹还是趁早歇了这门心思吧。”
魏书辞听了这话却也不恼,这里是东宫的后院,缺乏宠爱的女人们爱逞口舌之快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如果太过在意这些话冷嘲热讽的话到底难受的还是她自己。魏书辞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无心与她争辩什么,只没心没肺地轻轻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低头去喝那杯中的茶水。
虽说魏书辞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可是这话委实说的难听,赵良媛向来张扬,当即就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一旁的徐承徽抱着孩子神色镇定,瞧不出是喜是忧,至于底下的侍女们,因为赵良媛笑了宋良娣却没有笑,此时她们也是神色复杂,心弦紧绷。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咱们都是自家姐妹。”宋良娣忽的微微一笑,化解气氛,“什么巴结不巴结的,魏昭训向来体贴人,关心我几句也是应当的,杨昭训莫要多想了。这桂圆是前儿刚从南方运来的,还新鲜着呢,几位妹妹快些尝尝罢。”
“谢良娣赏。”魏书辞熟稔地与其他三位侍妾异口同声地答谢宋良娣,而后面色从容的剥开了一颗桂圆送入口中。
且说陆承煜从长春宫回来后径直就去了正房,这时候周海进前伺候,从小太监手里接过茶水双手奉上,陆承煜接过茶水在嘴边轻轻吹气。
周海见陆承煜闲着无事,便壮了胆子打算探一探魏昭训在他心里究竟是何地位,猫着腰做出一副无意想起什么事情来的模样,“方才有侍女来回话说,杨昭训瞧不起魏昭训的出身便借机讽刺,让魏昭训不要动歪心思意巴结宋良娣,魏昭训听后不过置之一笑,当时除了赵良媛一人在笑以外,殿里是鸦雀无声的。”
陆承煜闻听此言稍稍停顿了手里的动作,垂眸看了眼下边躬着腰的周海,颇感兴趣地继续说道:“接着说。”
“后来还是宋良娣给解得围,此后魏昭训倒也未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低着头吃桂圆,老奴以为或许魏昭训是很喜欢吃桂圆的吧。”周海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似乎是在很猥琐地打探魏书辞在陆承煜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分量。
“孤就不喜欢吃这种甜腻的东西。”陆承煜皱眉说着,接下来就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扭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那碟桂圆,只觉得嘴里泛起一阵发腻的甜味,“既然魏昭训喜欢,就拿去送给昭训,放在孤这里反倒碍眼。”
“是。”周海掩着内心的喜悦,恭敬地道声是后转身就吩咐殿外候着的侍女去办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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