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对坐,知道对面的和尚并非大兄弟,而是女娇娥之后,李天傲当人妖就没法当得那么心安理得了,他不甘心的问完阮曦选择的物品后,气鼓鼓的抱怨道:“太坑了!和你不一样,我是自己选择的“慈”世界,只因为慈的媒介是一副浮世绘美人图,作为一个颜狗,我原本觉得这是个才子佳人的世界,是让我做一回宁采臣勇救聂小倩,才选择了这个游戏世界,结果万万没想到,倒真有才子佳人,可才子也不是我!”他满怀怨气的斜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右卫门,继而委屈屈的指了指自己,一张精明相的尖尖脸此刻也有了几分憨态“甚至佳人都是假的,我一选择确定,那副美人图就立刻变成了恶鬼,漂浮在空中、浑身鲜血,只是在喃喃重复一句话——”
这位新队员具有非常强烈的表演人格,简单来说就是个大大的戏精,他十分到位的开始模仿女鬼歇斯底里又疯狂的腔调“救救阿露——救救阿露!”
李天傲迅速的转变为面无表情状态:“然后我就收到了任务,发布人不详,任务奖励不详,除了任务详情四个大字——救救阿露,一切都是不详,我的个妈耶,这是让我玩游戏还是重回高考数学考场?”
算得上学霸的阮曦目光中闪烁着大大的疑惑:“噶?高考数学卷子也没这么难啊,除了最后一道大题——”
暴露学渣属性的李天傲胸口又中一刀:“这不是重点!bro!你知道花甲买回家吐完砂才能吃吧?我就是传说中的花甲精!一定要吐尽我的苦水,你才能吃到我这的全部情报!所以你不要给我补刀了!球球你了姐姐!”
他情绪激昂,语调多变,以至于句尾那句姐姐硬生生带上了天津口音。
阮曦:“……”
队友都已经拳打右卫门,自比花甲精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优雅的闭嘴等他吐砂。
看见阮曦再无二话,李天傲总算心气暂平,暂且抛却高考数学二三事,继续讲述自己的血泪史——
李天傲被女鬼塞了个语不详焉的任务后,甚至来不及尝试和鬼沟通,就眼前一黑,跌落进一段回忆中。
一睁开眼就是第一视角,他感觉到“自己”站在柳树下,身处一片院落中,天色正黑,月色全无,隔壁人家嘈杂的宴席声音远远的飘来,墙外不知什么树的树枝被风吹得摇来晃去。可这个院子里,风声也好、人声也罢,甚至连自己的喘息声都没有,柳树如同每一枝里都含了千斤的重量,只是死死地往下坠,纹丝不动。这个院子仿佛是被一层透明的隔膜包裹起来,和外面那个鲜活的世界相比,一片死寂。
而之所以说是回忆,是因为他根本操纵不了这个“自己”,只能以“自己”的视角去观察四周,感觉正如在经历某些人经历过的事情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开始行走起来,穿过垂在面前的柳树枝,极慢而极坚定的走过院落,三弦琴声婉转凄清,在隔壁的人声嘈杂中忽的异军突起,高昂婉转的女声拖长了调子,唱起俗曲。李天傲被那古怪的曲调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边听着伴奏边看着“自己”走向前去,一直是向前走的身子忽的一挪,身子转向了侧屋的方向。
从“自己”的视野看去,离侧屋越来越近了,屋内的一点烛火在障子上映出看不分明形状的影子,幽幽的哭泣声从屋内若有若无的传来,和着外面凄清绵长的歌妓之声,倒颇有几分幽夜的诡异美感。
李天傲感觉自己等了半个世纪,总算等到“自己”走到了障子门前,这传统日式住宅中糊着纸糊的木制门看起来脆弱又坚强,掩住了里面的景象。
他屏住呼吸,有些期待和害怕,却并不能细想所期待和害怕的是什么。
“吱呀——”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是,障子门无声地、缓缓地打开了半面,并不像是大事要发生的样子,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
门开了,出现在李天傲眼前的先是半幅棺木,接着是盏残烛,最后是伏在墙角哀哀恸哭的女子,她身量未足,穿着俭朴,只看背影就一眼教李天傲看出是个小婢子。
她整个人尽力的缩在墙角,看着像是整个房间都叫她害怕不已,可除了她手侧那佁然不动的黑色棺木,这其他地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李天傲感到自己所“附身”的人动了。要迈到房子里去,随着一只脚迈过门槛,及其突兀的,走庭院走到玄关从未发出过声音的“自己”,这寻常的走路动作竟使得地板发出被踩踏的“砰砰”声,重的离奇,把李天傲吓了一跳,也愕的墙角的婢子浑身瑟缩了一下,她犹如惊弓之鸟,被这突兀的一个响声,吓得连哭都不敢作声了。一时间整个房间静的可怕,竟像是没有一个活人。
“自己”也没有动,仿佛向前一步后就凝固在门前。在长久的寂静后,墙角的小婢子总算把胆子壮大了几分,她微微的把脸侧过一点,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只敢把眼角的一点余光来打量她对面的事物。
这微微一转头让李天傲在门口这个位置,稍微的能瞥见她鬓角的碎发和半弯腮肉,可其他是再不能看见了,“自己”目不斜视,婢子转过脸来所尽力去偷窥的对面,是阮曦完全的视角盲区。
凝视了一会儿之后,婢子稍微的放松了,她低下头,自言自语般的祈求起来:“阿米,你既然自愿跟着小姐走了,就保佑在世的人好吗?如果——如果你还没离开,就快些离去吧,不要造成怪声来吓唬我,我们是无冤无仇的啊。”
阿米?怎么和阿露这么名字这么像?李天傲心中有了一点朦胧的思索,但仍然没有头绪。
婢女的祈求并未得到理想的结果,李天傲却发现“自己”倒是又往前一步,另一只脚缓慢而坚定地迈过门槛,稳稳的站定了。
又是“砰”的一声。
这下小婢再也无法骗自己了。她惊惶的转过脸来,不安的四处张望,那张透着机灵劲,本该生机勃勃的脸上一片灰败之色,那张脸李天傲此时是不认识的,他此刻是万万想不到,自己过不久就会变成这个女人的。
婢女张望着看遍了整个房间,可目光涣散,仿佛眼前没有一个人。
就好像没看到正站在门口的“自己”...
结合先前的种种蛛丝马迹,李天傲确定了这个事实:“自己”是鬼。
至于是不是那个以画皮欺骗他入坑的画中女鬼,还得持保留态度。
小婢女没看到人,却比看到人还恐惧,几乎是飞奔到之前所凝视的角落,这次李天傲总算能看到了,那里瘫倒着一个死去的婢女,她大字状的倒在地上,额头上一片血色,虽说是死不瞑目,但她双眼圆睁,嘴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意,竟是狂热教徒殉道般的心满意足的神色,米白色的墙上还有些触目惊心的血痕,看着是自己撞壁自杀的,和活着的这位没有半点关系。
婢女跪了下来,也顾不上害怕了,哆哆嗦嗦的拢上了阿米睁大的双眼,哭泣着说道“阿米,是你吗?你是…怪我不跟着阿露小姐一起死吗,可我又不像你,孑然一身,我还有家人.....好阿米,别难为我,别吓着我,快走吧!”
虽然还是只知道阿米阿露两个人名,但好说歹说,李天傲确定了一个事实——既然屋里的两个婢女都是阿露的女仆,那么房间里的棺材里百分之百装的是那个女鬼要他救却早已死透了的阿露小姐。
...都凉进棺材了,救个屁啊!
故事剧情并不因李天傲的郁闷而暂停,“自己”一步一步,极慢的向跪伏着的阿圆走去,这一次是一如往常的没有声音了,仿佛融入夜色般,直到走到婢女的身后,到了甚至连她头顶横生的一根白发都清晰可见的距离时,阿圆也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闭上眼睛嘴里胡乱念着经文,是她短暂人生中仅知的几篇,阿圆此刻也顾不上它们到底是什么用途,只管一锅端在嘴里念着。念无可念之时,她怀着破釜沉舟的悲壮心情瑟瑟的挪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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