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阿三不在,另个粗使丫头听见外面哀求声,她打开门缝露出半个头,“快走吧,夫人,你没有请柬,我是万万不能放你进来的。”

门外站着一妇人,发饰衣着简朴,她从怀里掏出封信件,一脸急迫,“小娘子,我家夫君遭受大难,生死攸关,烦请小娘子能将这封信送给沈家大郎。”

丫头不为所动,妇人上前塞上银两,“小娘子,我家夫君与沈家大郎相识,此次我家夫君出事,只有沈家大郎能够救他,小娘子通融一下,此事实在是万分紧急啊。”

丫头握着手中的银两,踌躇道:“并非我不愿帮你,实在是我身份低微,见不到大公子的面,你的信我传不了,夫人还是另想办法吧。”

这丫头将银两收入袖中,将信件扔到妇人手上,她正要关门,阿三这时回来了,恰好听到一两句,便发问道:“请问大人名讳?又犯了何事?”

妇人犹犹豫豫,不肯出口,只是哀求送信,阿三摇头,“夫人不知道我们做奴婢的难处,这信若是传进去,我们首先得落个失察之罪,其次若有不妥,不仅连累大人,连我们这些传信的也落不了好。夫人既不肯直言,那便请回吧。”

妇人见阿三正要关门,左右思量,还是决定博得一线生机,“小娘子听我说。我夫君乃是新上任的秘书丞左锦,上任一月左右,期间夫君写过一篇文章,我妇道人家不太懂,只是后来有天衙门来人将夫君抓到牢里,说他诽谤官家,可夫君多年饱学之士,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事情?我这慌了神,左思右想唯有沈家阿郎能够救他,这才来相府求救,只是大门侧门不得入内,才寻到这里。小娘子发发慈悲,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阿三吓了跳,她不懂朝政,只是简单地听着,就觉得这事不是件小事。只是左锦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阿三回想起一日夜晚沈期收到言使君的信,沈期回信时,她在旁边依稀看见人名,好像正是左锦之名,如此说来这左锦便是大公子推荐之人,那么大公子确实可能相帮?

虽相通这层可能性,但阿三身上还隐隐作疼,她若是将此信带进去又该如何解释?若是大公子不允反而生怒她又该怎么办?她身上的伤口未好,她难道又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她哪里有命去帮别人?

阿三的手发紧,她不自觉地关门,但抬眼间,望见外面妇人悲戚的双眼。

阿三在偏僻的小道上走着,她一路低垂着头,她身上穿着粗使衣服,旁人看不见她的脸,只以为她是杂役丫头,都不甚在意。阿三径直来到二公子住处,如她所想,二公子住处稍偏,住所的下人颇少,她一路往里走,顺利找到二公子的屋子。府中都知,二公子并未姬妾,这里只有他一个正经主子,阿三跟着个丫鬟顺利找到了。

外面有两个仆从拦住她,阿三连忙掏出沈寒遗失的玉佩,“二公子某日不小心遗失了身上的玉佩,我看着价值连城不敢怠慢好生收拾起来,今日特来归还给二公子。”

“把东西给我们就行了。”

阿三连忙收回手,露出惊慌状,“两位大哥,这玉佩价值连城,二公子肯定气恼,若是二公子问责起来,两位大哥不是平白遭殃?再有万一有个丢失,今日之事传出去,二公子找人来寻我索要玉佩,我身上没有,到时候岂不是冤枉?还烦请两位大哥通报下,让我亲自去回禀二公子。”

两个仆从本是起了占有之心,只是不想这丫头极为机灵,此时被戳破几分心思,到底有些心虚,又看着她手里玉佩确实贵重,想来十分可能是二公子的东西,若是真的占有,日后不免惹祸上身,还是应该通知二公子,两人在这里当差,前些日子倒也听说过二公子丢失了件要紧的东西,上下还彻查了一番,只是没细说是什么东西,如今看来真是这玉佩了,若是二公子问起,他们可不想担这干系。

虽想通,但到底没什么油水可捞,两名仆从从头到尾恶声恶气的,阿三只在外面等。直到里面个丫鬟出来看她,“走吧。”

阿三随着丫鬟进去,一路穿过回廊庭院,只看了几眼,阿三眉头微皱,她原本在沈期身边当过一段时间差事,知道大公子的院落颇为雅致讲究,而二公子这院子,明显简陋许多。她正胡思乱想着,偶然听见“二公子,人带来了”,她一个机灵,跟着跪着行礼。

她抬眼,看见二公子正在下棋,他面前摆着棋盘,他正拈着棋子思索。今日,他穿着随性的宽袖长袍,衬得身姿修长,他容颜极美,只是未有笑容,神情严肃。

阿三禀道:“前些日子见到二公子,二公子走后,奴婢在草丛中拾到一块玉佩,暗自思索可能是二公子遗失,所以不敢怠慢,今日过来将玉佩物归原主。”她双手高过头顶,捧着玉佩。

二公子身边站着个仆从,他走过来从阿三手上拿起玉佩,然后细细辨识,对二公子道:“果然是郎君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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