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对自己的这位教友倒是没什么戒心,卖给徐光启的都是当前最先进的前装滑膛炮,而不是后装式佛朗机火炮——后者早在一百年之前便传到了大明,现在大明的工匠造起佛朗机火炮来甚至比葡萄牙人自己还要熟练。
在中间人郭居静的见证下,徐光启和阿方索代表着大明和葡萄牙两国在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慷慨的阿方索还答应把自己舰队中最好的炮手派到辽东去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指导。
喜出望外的大明官员们连忙命人传信回去,很快便有人带着整船的猪牛羊和酒水赶了回来,在阿方索的军营里摆起了流水宴。
杀猪,宰羊,广东总兵府上的厨子麻利的忙活着,很快酒菜便如流水一般流进了营帐,把这些水兵们吃的满嘴流油,直呼过瘾。
在此之前阿方索几乎从未喝过大明的酒,很快就被当地官员刻意带来的几个酒国高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丢盔卸甲,连连摆手,很是自觉的躺进了桌肚。
再看他身旁敢于端起酒杯的水兵们也是一个个被灌的东倒西歪,横七竖的躺在了地上,吓得剩下的水兵们把酒杯推的远远的,看的徐光启又好气又好笑。
一旁的侍从笑道:“一起喝酒的时候这些佛郎机人看起来倒是不坏。”
徐光启白了他一眼,说道:“无非是见大明强盛,不敢轻侮而已。百年之前他们还不是一样的乱我海疆?现在的恭顺都是打出来的!只有我大明摆出刀枪,他们才会跟我们做朋友!老爷我读书这么些年,就总结出来出来六个字:“畏威而不怀德”!”
侍从弱弱的说道:“小的知道了。”就赶紧小跑着溜了出去。
一旁的郭居静忍不住笑道:“徐,你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暴烈,这可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应该有的样子。”
徐光启叹气道:“如果你在百年之前见到这些葡萄牙人,你恐怕不会相信这些暴徒是天主教徒。若不是当年他们被我大明水师打得落荒而逃,现在祸乱我大明的肯定也有这些人一份!”
郭居静也沉默了。真要是说起来的话,就算是自诩正义的教皇,不也策划了那么多次十字军东征?说着是要夺回圣城,实际上不过是为了金银土地而已!
用后世的话来说,嘴上说的都是主义,心里装的都是生意!
在任何时代都一样,国家与国家之间,哪有永远的朋友?所谓的交情都是打出来的!
这就像是猛虎之间的争斗,一旦发现两者势均力敌,便会罢兵休战,转而去进攻更弱小的国家,这就是所谓的和平,大国之间的和平。
郭居静的双眼清楚的看到了世间的这些不公和虚伪,但是他无力改变它们。
对于一个虔诚的信徒来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时至今日,郭居静才真正明白了利玛窦当年为何拒绝了教皇的邀请。那可是红衣主教,其地位比远东教长更为崇高神圣。
但是利玛窦老师却以一种决绝的态度拒绝了教皇,并且一直在中国布道,直到死去的那一天。每当自己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颇为不解的。
红衣主教啊!可能继承教皇位置的机会就这样被老师弃之如敝履,当时的郭居静很是不明白。今天听到了徐光启的话,他才真正看清了这一点:“所谓的和平,不过是两头猛虎对峙时候短暂的静默而已,在这静默背后隐藏的依旧是嗜血的杀意。”
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说道:“徐,就是因为这个,老师才会郁郁而终的吧?信奉主的国家掀起的战争,我们应该介入还是应该旁观呢?也许只有主知道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