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夫们被带到镇西侯府已是子夜时分,幸亏府里的总管之前曾学过些医术,早早帮秦英然止了血,待大夫来后方把断箭取出,这样一番折腾,已快天亮,直到这时,等候的宋诤和祁承运才让人帮他们上药治疗。
受了惊吓的紫陌喝了安神汤,由长公主看护着,沉沉睡去。
羲和镇定的安排一切,甚至协助大夫一同取箭,而后更是叮嘱熬药、陪护在侧,直到宋诤包扎好伤口,来探望依旧昏迷不醒的秦英然,两人终于说上了一句话。
“她为什么替我挡这一箭?”宋诤坐在床沿,并未问她为何改名换姓进了镇西侯府,凝视着秦英然苍白的面容,问道,困惑的话音里带着明显的歉疚、难过和自责,交织夹杂在一起,让向来流血不流泪的他不禁红了眼眶:“我这种人不值得她拿命相护。”
“她认为值得就值得,至于为什么,等她醒来你可以亲自问她。”羲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在侯府里她不会有事,倒是你,危机还未解。”
闻言,宋诤双眼精芒毕现,心道有这样能耐出动大批顶尖杀手的除了那人还会有谁,噌的立起,一字一顿的对羲和道:“我要去办件事,永绝后患,不过形势凶险,我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他顿了一顿,看了看秦英然,道:“请你看在之前相识情谊上,代我好生照顾她,告诉她,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定会报答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那一天,是震动云国的一天,从郡守收到状纸,再到呈报三法司,最后由署理大臣直接面呈云王,只用了不到半天。
状纸上只有寥寥数语:“臣宋诤状告二王子云翼,忝居上位,不顾民生,令兵士冒充山贼,大肆劫掠,残害百姓,罪证确凿。”
当云王看到时,宋诤已带了齐二虎的状词和云翼的罪证,半跪于宫门外。
他的脸上伤痕醒目,一路拖行攻城梯和改城车残骸,缠绕的绷带隐隐渗血,他却浑然不觉,眸色深深盯着宫门,已抱了殊死一搏的决心。
不一会,云王最信任的太监总管亲自来传口谕:“宣宋诤进殿面圣。”
“稍等。”宋相浑厚的嗓音响起,众人齐齐望去,但见他带了一个青年书生打扮的男子,朝太监总管一拱手道:“请禀告王上,证人齐二虎臣带来了。”
齐二虎,不是被灭口了吗,宋诤瞪大了眼,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齐二虎朝他点点头,来之前他已悄悄见过家人,并知道他们得到了很好安置,已无牵挂,即便知道作证生机全无,也心甘情愿。
候着的众官员面面相觑,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们浸营官场多年,无不暗道宋相爷果然老谋深算,看好戏般的把目光投向脸色雪白的刑部侍郎,如果这是真的齐二虎,那早前死的那个又是何人,怕是一早就被人调包了,再看宋诤惊讶的模样,这相爷是连儿子都瞒了。
云王只宣了二王子、宋诤、齐二虎和三法司官员入内,留了宋相爷和一干大臣在外,不是面对面干瞪眼,就是自个儿瞎猜测,因兹事体大,没有一个敢随意离开的。
祁承运伤的并不重,这时候本应回宫的他却选择告假在家。他不是陪妹妹,就是陪羲和照看秦英然。
羲和并不清楚外间局势,但从蒲牢关山贼围城、宋诤遇刺,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一恍惚,手指被药罐烫了下,嘶的倒抽了口气。
“没事吧?!”祁承运皱着眉一把拉过她的手,道:“这些活下人们都会做。”说完,吩咐侍女去取烫伤膏。
羲和想挣脱,奈何被他紧紧攥着,动弹不得,脸色口气皆不悦的怼道:“画舫上若不是得秦姑娘相助,紫陌与我也不会全身而退,无论为她做什么,我觉得都不为过。还有,我的手没事,将军可以放开了。”
祁承运见她是真恼了,冷冷眼神中传递出再不放开,信不信我砍了你的手的讯息,莫名觉得与以往相敬如宾客客气气比起来,现在的她真实有趣多了。
正好侍女拿了药膏进来,她趁祁承运分神之际挣脱了,拿了药膏抹了抹,冰冰凉,确实舒服了许多。
“谢谢!”祁承运发自真心的说道,换来羲和错愕的回眸,他洒然一笑道:“紫陌和我说了,你和秦姑娘是怎么护着她的。对不起,阿若,如果之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一并致歉。”
羲和没想到他会说这番话,如果说以前对他的观感是严肃硬朗,偶尔的温柔也是对着唯一的妹妹,那如今真心实意道歉的他则让她感觉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怎么了?”祁承运见她呆在那迟迟没反应,关切的问道。
羲和摇摇头,道:“没什么,对了,宋将军怎样了?”
“你在想宋诤?”祁承运莫名有些醋意,语气里不自觉含了些酸味道:“你和他应只见过一面不是吗?”
羲和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能告诉他自己与宋诤乃是旧相识,兀自端起药碗,用汤勺轻轻搅拌,氤氲的药气后,美目盈盈,大大方方回道:“大夫说秦姑娘应该能很快醒过来,若是她问起,我希望答案不会让她失望,毕竟宋将军是她用性命维护的人。”
祁承运突然觉得自己问的很唐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悻悻道:“他入宫去了,不知道是凶是吉。一切全看王上的心情。”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虽然宫里秘而不宣,但羲和早对云王喜怒无常是个疯子这一事实有所耳闻,一颗心不免提了起来,就在这时,陪侍的侍女出来报道:“秦姑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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