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的,《范特西》报废了。
理智告诉张歆,不要生气,因为花寂有不得已的苦衷,这盒磁带这么惨烈的死状她内心也是不想的;
情感上,张歆还是很难过:明明借出去的时候完好无损,还回来就成了残渣,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如此吖,一时之间心里郁结,张歆忍不住黑着脸吐槽:“你爸是神经病吧。”
花寂垂下了头,没法子辩解,无言无颜。
花寂这怂怂的样子让张歆心里更是不舒服,她自然是看见了花寂脸上旧伤没好又填新伤,想必前一夜的花寂她处境十分“凶险”。
她也知道花寂还不起一盒新的磁带,她不在意这个补偿,可她就是生气。
与其说张歆是在生花寂的气,倒不如说她在生花寂爸爸的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当父亲的出手能有这么狠辣,还专挑姑娘脸上打出痕迹,况且这在张歆看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一连几天的课间,花寂都不怎么和其他人说话,把自己困在一个结界里。
只要有同学拿出征文专刊出来,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在看,她就不由自主脸红,仿佛人家的注意力马上就要聚焦在那篇令花寂悔不当初的作文里。
她盼望着时间快一点流逝,可以让更多的人赶快遗忘这件事。
又是一节体育课,自由活动。
程献留意到张歆在和岑琳聊天,左右没见花寂,便喊了张歆,示意往旁边来一下,两个人在竹子林一旁碰了个头。
“花寂没在?”程献先问。
灵敏的张歆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上下瞧着程献。
她眼中的程献,论好看程度,远远不及陆一诺,只能说颜值不够身高来凑,属于中等吧;论交际能力,那就比王雷强太多了,起码走到那里不至于讨嫌,成绩也挺好,平时考试还得靠他输出理科答案的。
张歆眼珠子转了转,调皮地问:“你找花寂干什么?”
这氛围有点奇怪,程献感觉自己是在主动送人头,不自觉自己笑了出来,缓解尴尬,然后说:“我不找她,我找你。”
“嗯?”
“花寂是被他爸爸打了?”程献问得很直接。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张歆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而这种沉默在程献眼里,基本是默认了答案。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爸哪根神经不对?”张歆带着个人情绪批判道。
见程献不吭声,张歆叹了口气,又补充了点细节:“之前好像是数学考试考得不太好吧。然后,她借了我的磁带,说要听一下周杰伦的新歌。估计被发现了,反正现在磁带也被他爸爸给我摔了。”
吖,真是如此。
这个问题在程献看来很无解,因为这是家事。
见程献要走,张歆忙抛出她的问题等着答案上钩:“你干嘛这么关心花寂?”
“同学。”
“扯~没见你关心其他同学。”
正说着,没想到一个篮球飞了过来,顺着篮球望去,张歆没好气得翻了个白眼,扭头便走。
原来是王雷屁颠屁颠来追球,跑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挂满憨憨傻傻的笑容,一看就是故意的。
这王雷在打球的当下发现张歆和程献单独在竹林下亲近地说话,关键是旁边还少了一个花寂,捉摸着味道不对,还真是自己想的是啥就怕别人和自己想的一样,所以王雷故意搅和了一球,特地跑过来打断,又揽着程献的肩膀,像抓到了什么秘密一样故意试探:”献哥,你想干啥!不打球和女孩子聊天是吧?”
程献挣开他的手,只客气一笑,假装没听见王雷的话,便加入到他们打球的队伍里去了。
而这个时候的花寂究竟在哪里呢?
因为沮丧,花寂没有结伴,只自己一个人瞎走,走进了学校湿地公园附近的那个树林里,就是她曾经夸赞是爱丽丝仙境的林子。
不过眼下由于季节的关系,秋冬以后,密林里枯木繁多,每踩一步,“咔擦咔擦”,在花寂听来那都是心碎的声音。
前面有个凉亭,花寂想走过去坐在里面发发呆也好。
走进以后发现凉亭里已经有了一个身影。
看来想发呆的不是只有她。
里面的刘诗桐听见了脚步声,在不知来者何人的前提下直接起身要走,当她看见迎面而来的是花寂,便又坐了回去。
有句话说,“人和人可以不认识,但灵魂可以认识彼此。”
孤独的刘诗桐很早就感觉到花寂背后也藏着某些孤独的东西,总有类似的神伤。
“你怎么会在这里?”花寂之前没注意,她也不在操场上自由活动。
刘诗桐没有回答问题,反问道:“谁把你打了?”
花寂有点儿尴尬,她摸了摸伤口,露出来一丝苦笑。
“我…我爸。我做错事了。”
“你爸?下手这么重吗?”刘诗桐皱了皱眉,她还想说要是真的得罪什么人被人打了她可以找个机会替花寂打回去,反正自己不就混这个的吗。
只是她觉得像花寂这种本本分分的小孩应该也招不上什么社会人才对。所以花寂给出的这个答案在刘诗桐这是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毕竟,刘诗桐想自己这么“作恶多端”她那个爸也没怎么对她动过手…
于是刘诗桐没再问了,她也有她自己走不出的心事。
两个人各自在亭子的两边坐下,只见刘诗桐面朝南向,湿地公园连接的M市水域的片区发呆。
花寂便也将目光投了过去,远远地看,南向水域腾起朦朦胧胧的水汽,连同天空整个一大片都是灰蒙蒙的,毫无生机。
“我弟弟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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