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经过昨夜的洗礼,楼宇宫殿之上皆铺上了层层浅雪,房檐下结起的冰凌错落不一,空气中也氤氲着朦朦雾气。

天是愈发的冷了,距离上元节的宫宴,又近了些。

赵元逸脸色也如现下这景象般清绝,步履沉重,踏入凤栖宫中,见到端坐在凤椅之上的皇后,正带着些怒气扫视着他,他却依然波澜未惊道,“不知母后今早唤我,所为何事?”

皇后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别有深意道,“逸儿是真不知,还是在这跟母后在这装糊涂?”

赵元逸自然知道,皇后今日宣不过是为两件事,一为向父皇讨要千星,其二便是太子妃流产之事,她即是要问,自然不会毫无准备,想必该知道的都已然想法子弄了个明白,自己又何必上赶着开口。

这问话许久没有回音,看他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皇后心下不禁生了些怒气,“逸儿,你一向聪明孝顺。怎么近日干了这么些个混账事儿,还不愿开口跟母后解释清楚?!”

见皇后似真的动了怒,他垂眸镇定道,“母后,若是想出言阻我与千星的婚事,您便不必再说了。”

“太子!你当真丧了良心也不该在这时候犯浑,漪诺还病着呢。且不说尹千星与这事儿有关,就是无关,你也好好想清楚此时得罪曹相,这过河拆桥的一步险棋究竟值不值得?!”皇后实在耐不住生气,这高声怒斥响彻着整个宫殿。

闻言,赵元逸也并未有丝毫动摇。他心中有所预感,若是这次再放手,自己便会永远的失去她……

于是,沉声婉转道,“母后,不过迎一个女子进府而已,你何必想的如此严重。这事,漪诺也是知道的。”

这话勾起了皇后的疑问,目光诧异,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漪诺同意?”

“是。太子妃与千星也有过数面之缘,知道现下她的难处,也不愿见她远赴边塞跳入火坑。太子妃并非寻常小肚鸡肠的女子,曹相那里我也会亲自去解释。这下,母后可能安心?”

他说的倒是言之凿凿,句句有理,但唯独缺少了些人情味。

皇后听着只是摇头无奈道,“这样的大度从何而来?不过是一心为你,而让步罢了。她是本宫亲选的太子妃,贤惠识大体,母后望你能真心待她……”

她……确是一个好女子。

惦念着这一点,他也消散了些略为剑拔弩张的气焰,气氛陡然缓和了不少,他思绪飘远,敛声道,“母后,她是我唯一的太子妃,也是将来唯一的皇后……这一点绝不会变。”

这话让皇后脸色稍稍舒然了些,可对尹千星入府一事还是不太情愿松口,严肃问道,“那你倒是与母后说说,漪诺滑胎之事,到底与这尹千星有无关系?”

他反应过来,想必,这便是那曹青然乱嚼的舌根在作祟。

眸中瞬时闪过一丝阴沉,一本正经道,“母后。漪诺身子虚空已久,确不是适孕之身。滑胎,只是早晚的差别。至于扯上千星,想必只是有心之人的无稽之谈。”

皇后不由惊异,迟疑了半晌才觉得有些奇怪,这或早或晚他又岂会知道?不住自言自语猜测道,“早晚的差别……是太子你动的手?”

一道目光紧紧锁在他的面上,焦急地等着他的回答,他也未想隐瞒,直言答道,“是。”

皇后沉了口气,果真与自己猜想的一致……心中烦忧骤起,不自觉闭眼扶额,揉着太阳穴。

大殿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皇后才睁开眼,冷静分析道,“原本你请命去妃陵为李美人守灵,因为漪诺这孩子来的讨巧,免了迁府却稳了太子之位。这位置还未坐热,就出了这事,你是怕你父皇疑心,才让曹青然故意留在太子府,好留个人去承担这罪责。逸儿,我说的可对?”

赵元逸淡然点点头,表示默认,“赵元烨一直想着反戈一击,这事处理不当便成了他对付儿臣的说辞,实在不得不防……”

这下,皇后算是弄清了整件事,现下心中只觉得可惜,可惜漪诺那孩子。不住轻叹了口气,恢复了如常的神情,“罢了,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

赵元逸微微颔首,可他今日还怀揣着一份心思未了,眸光透过一丝狠厉,低头恭敬问道,“那么母后,犯下谋害皇嗣之大罪的曹氏,您预备如何处置?”

这话一进皇后耳里,她便明白了言下之意,倒也无所谓,这女子蠢笨如驴,想起她屡屡闯祸,招惹是非,实在令人心烦气恼。

她轻唤了声殿外的锦绣,低头抚了抚一只手上的护甲,迎着外面的日光细细观赏着,待锦绣已然站在殿前,语气轻松飘然,不急不缓道,“曹青然。即刻杖杀。”

片刻,只听见殿外院子里传来接连不断的惨叫,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句女子为求生的高声呼喊。

“皇后娘娘!臣女是冤枉的……”

“娘娘……您听我解释,此事真真与青然五官啊。”

“谋害皇嗣的人……是,是尹千星,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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