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的夜,就是不一样,夜空像被清洗过似的,蓝的深邃,天际边飘着一片暗灰渐变的浮云,空气中飘着泥土味儿。出了大堂的顾晴天,朝公寓园区的主道出口走去,把垃圾扔进了拐角的分类垃圾箱里。其实这时的顾晴天是已经喝了有十罐啤酒的人,她满身的酒气,一阵微风吹过,你以为是吹起了顾晴天松散的发,撩动的是少年的心么?不,不是的,而是一走近她身边就知道她已经是个烂醉如泥的女酒鬼。
话说这个时间,宋俊年在干什么呢?他今天生病没有去上班,但是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在家工作,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都没有吃过东西,只是喝了些水。这时,他发现自己有点饿了,想到冰箱拿点吃的,但是他好像忙工作忙忘了,他已经三天没有去过超市了,冰箱里没有可做的东西,于是他看了看室外天晴了,就下楼去了家附近的便利店。他从便利店里买了份便当和几罐常温的啤酒、饮料,慢悠悠的往回走,走到小区绿地附近,他注意到路边的长椅上,躺着一个女人,她正朝着天空好像在比划什么,走近一看似乎是喝多了的样子,再走近仔细一看,宋俊年的心咯噔一下子。
扔完垃圾的顾晴天往回走,她摇摇晃晃个身子,不时抬头看看夜空,不时看看路灯,不时看看这个楼上挨家挨户点亮的灯光。其实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对于一个第一次喝成这样的顾晴天,真是无法能让人揣摩出她会做出什么来,但愿她会安静的回到房间倒床睡去,天亮就好了。
是不是酒精后反劲儿?身子在晃,还是地在晃?前面的那辆车怎么是斜着的?顾晴天在有点意识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啊......灯好刺眼,快快快,把灯关了,我要不行了,郝运,你吹我干什么,你吹的气一股土腥味。”
顾晴天的酒劲上来了,她明显感觉眼前是天旋地转,而且开始说胡话了,她的脑袋里装的不是脑仁好像变成了一块高密度的石头,非常非常非常的沉,坠着她的身体往一边倒,然后,然后又一下子变的很轻,把她弹到了另一侧,她试图让自己站的直一些。突然,她就立在了路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路灯杆子,站立了小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往前走,然后那石头又像是坠着她往右前方倒去,她撞到了绿化带的围栏,右手下意识拄在了围栏上,她没有注意到手上沾满了木板上侵入雨水的木屑 。她试图站直了继续往前走,走了三步就又倒在了绿地边上的长椅上。她突然感觉像是倒在家里的床上,她翻了个身躺在了长椅上,她又感觉像是在老家房子的阁楼上。顾晴天老家的房子二层有个暗门,很小的暗门打开,人要靠弯着腰才能进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有个很大的45度角倾斜的天窗,地面铺的是木板。每到夏天,顾晴天的妈妈就会煮满盆的玉米和土豆,哥哥准备好多甘蔗,娘仨在木板上铺上凉席,一边乘凉,一边啃着玉米看星星,很多很多的星星,还有那感觉伸手就能勾到的像勺子的北斗七星。
顾晴天躺在长椅上,望向天空,此时的夜空真的只是一片深蓝色,像整张画纸涂满的只有深蓝色,没有渐变,深浅,也没有了刚刚天际边的那片漂浮的云。顾晴天伸出手像在勾着什么,是家乡阁楼上空的星星,很多很多的星星,它在很远很远很远的南方的一个小乡镇。
就在顾晴天嘴里正哼着“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时候宋俊年走到她身边,他凑到顾晴天身边闻了闻,好浓的啤酒味道。“这是喝了多少,竟然在夜深人静时躺在这里,也不怕有色狼把你……算了,现在也没有什么色狼,只有我这个小野狼。”宋俊年心里想。
CUT,CUT, CUT,宋俊年的个性怎么会想到色狼?他怎么会把自己想成是只小野狼?当时的情节实际是这样的。
宋俊年走到公寓楼前的绿化地附近时,他注意到前面的长椅上躺着个人,举着胳膊,在空中画着什么似的。他想那个人应该是喝多了才躺在这里的,这么凉的夜,否则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大晚上躺这里还冲着天空比划来比划去,就是喝多了,她还发出喃喃的声音,不知道嘴里在嘟囔着什么。宋俊年继续的往前走,就要他快走过长椅的时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椅子上的人,昏暗的路灯照在女人的身上,暗光下,宋俊年感觉这个人有些眼熟,他停下了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人,然后他慢慢的走近长椅,突然心脏咯噔一下子,他发现还真是他熟悉的人。一分钟时间,宋俊年站在长椅旁边,挺直了身板,没有了刚才的小心翼翼,而是突然变的很从容的样子,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
“喂,你喝酒了,喝多少,大晚上躺这里,不冷么?”宋俊年看着顾晴天问道。
顾晴天好像还沉浸在她脑海中那片星空景象中,嘴里哼着“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儿歌。
“你唱什么呢?”宋俊年看顾晴天没有反应又问道。这时顾晴天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放下了手,眼睛一睁一闭的,她好像有了些睡意。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宋俊年又追问道,然后看到路灯光下的顾晴天又眨了几下眼,宋俊年似乎察觉到顾晴天要睡着。他从手中的袋子里拿出了刚刚买的一瓶蜂蜜柚子茶,拧松了盖子,然后又看了看顾晴天不再眨眼睛,显然是要睡死的样子。宋俊年怎么可能让顾晴天睡在这,他用手撩了撩顾晴天散乱的刘海,这时顾晴天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闭上。宋俊年把顾晴天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坐着,然后他拧开了饮料,递到了顾晴天嘴边,顾晴天在宋俊年的帮助下喝了一口,然后她突然像只小猫闻到了什么似的,自己用手接过了饮料开始咕咚咕咚的喝起来。很快一瓶的蜂蜜柚子茶就被喝完了,顾晴天握着空瓶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了个大大的饱嗝,空气中弥漫的是啤酒发酵的味道还略微带着点儿柚子味儿。她忽然好像没有刚刚那么昏沉了,但身子还是不听使唤的在宋俊年身边晃来晃去,顾晴天发现她身边坐了个人,一个男人,还挺好看,挺好看的这个男人正在看着她。
“帅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顾晴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想起来了?”宋俊年问道。
“在哪来着?在啦班巴,对,在啦班巴,你帮我捡掉地上的盒子......不对,我们好像很早很早就见过......很早......在哪来着?”顾晴天又看到她手中的饮料瓶子说:“奥,咖啡店,咖啡店,你把我撞倒了,还撒了我一身的咖啡,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害的老娘我衣服都沾满了咖啡,你好坏啊你,你把我衣服弄脏了,还撞了我......害的我从楼梯上摔了那么大的一个跟头,还把面包给压碎了,那是我给小帅哥的,给压碎了......一个大帅哥,你怎么在这里?”顾晴天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我?我住这里啊。”
“住这里?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也是你家。”
“我家,你家,咱们是一家?”
“不是,是你住这个公寓,我也住这个公寓。”
“我的天,你怎么住这,你跟踪我?把你的布丁压碎了,我再给你做就是,不用跟着我到家吧?”
“什么呀,什么布丁,谁跟踪你了?不是,你到底是......算了,跟个酒鬼讲道理,掰扯不清,懒得跟你说,回家了,这么晚了,你还真打算在这长椅上睡觉啊,小心中风变丑哦。”说着话,宋俊年伸手想收回顾晴天手里的空瓶子,被顾晴天一伸胳膊给挡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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