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我不知道是谁烧来的字条,一定要让你来动手驱魔。但是我想让他活下去,这就是我想要更改的委托内容。”
安娜用她那绮丽异常的双眼注视着我,等待着我的答复。
“不要冲动,她很可能是被恶魔控制住了才会这样要求你的。”瑞贝见我有些犹豫,连忙出声提醒:“如果你无法下手,我不介意代劳。”
我看见她的手已经扣上了她腰间的皮套,下一秒银光闪烁,伴随着清脆的锁链撞击声,她从皮套中拉扯出了一条细长的锁链,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裹挟着风声就要袭向安娜。*
“不要冲动,猎人女士。”既然她已经拔出了自己的主武器,我也不应该过于懈怠。反手将长刀从刀鞘中抽出,在空中迎面接上她飞扑而来的锁链。锁链迅速地在刀刃上缠绕起来,我便顺势挥刀下插,把那一团锁链钉死在地板上。
瑞贝有些生气的挑眉,试图往回抽出自己的锁链状长鞭,但是由于缠的太紧,只能轻微的摇晃着我的长刀:“你在干什么?”
“虽然说一两条人命对我来说无所谓啦,只不过后续处理有些头疼。但是你这可是要取我雇主的性命,杀了她我找谁拿酬金呢?”我把长刀从地板上拔出,瑞贝迅速地收回链鞭,对我保持着警惕的姿势。我只好再把刀收回鞘中,平摊双手表示无害:“你既然知道我是海辛家的本家人,那就应该相信我对于恶魔气息的感知力——虽然被其他家族嘲讽为海辛家的狗鼻子——但有时候不得不说,狗鼻子真的很灵,我并没有在安娜身上感知到十分强烈的恶魔味道。”
我又拍了拍安娜的后背,把我先前的便利贴撕下,展示给瑞贝看:“这是对恶魔有神圣属性伤害的符文,刚刚我一直贴在她的背后,但是同样,没有任何作用。”
看着瑞贝的眉毛越皱越深,我下结论道:“这个古代恶魔,或者说眼魔的案件,不能就单纯的通过击杀宿主来达到目的。”
虽然这种古代恶魔的学名应该是观察者,但是由于它的本体是一个带着无数分支小眼睛和血盆大口的眼球,所以我和崔西都喜欢叫它们眼魔。*
真不知道安娜见到眼魔的本体后还会不会这么淡然地说出,要让它活下去的话。
瑞贝思量权衡了片刻,收起架势,咬了咬嘴唇:“古代恶魔的寄生方式,按照我所知的部分,就是让恶魔的本体部分变形成能够被人体组织包裹住的样子,就像是依附生长在你体内的器官一样,但是它们能够直接控制人类的精神。可能就是由于这种奇妙的皮囊,能够隔绝你所谓的神圣属性伤害,也不怎么能被感知类猎魔道具发现。但如果你是想要单独剥离出古代恶魔再驱除,可不止一般的麻烦。”
“这就是我不怎么涉猎的领域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以往遇到这种委托都是我妹妹查好各种资料,我按照她说的做就行了。”
“为什么一定要驱除恶魔?!”安娜听见我们仍然在讨论驱除恶魔的话题,拼命地摇头,时而炫目时而正常的眼眸中溢满泪水。
我无奈地对爱丽丝说:“你劝劝她吧,这种安慰女孩子什么的桥段我更不擅长了。”女巫梅尔说的对,这是她无法承受的重担。长期偷偷捕食老鼠什么的小动物,我觉得这个女孩已经有了一点心理上的问题了,没准今后真的会成为杀人犯。
所以这个眼魔,务必除掉。毕竟人类和恶魔在一起,久而久之,终究有一方会变得扭曲吧。
不知缘由,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我和一个面色苍白的黑发青年坐在月下的小河边烤土豆吃的画面,收获时节沉淀的麦穗在晚风里吹拂着金色的香气,放在膝上的长刀刀刃上流淌过银蓝色的月光。而对面坐着的那个青年的面容竟然有些熟悉。
“要不……”我背过爱丽丝和安娜,对着瑞贝做了个挖眼睛的动作,“眼魔应该只能寄生在眼球里吧?”
瑞贝先是一怔,紧接着快步走近了我,压低音量,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剜眼?”
我琢磨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歧义吧,就点了点头:“单独把恶魔寄生的部位挑出来,眼魔应该弱酸弱腐蚀吧?你有带什么强腐蚀性的药剂吗?”
瑞贝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扯出一个奇怪的微笑,轻轻地摇头:“你们海辛家简直是一群怪物……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总比你直接杀了她要好——人活着,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这是我每次受伤找弗兰叔叔治疗时,他喜欢说的话,我也认同至今。
“反正,既然那个烧来纸条的人说要让我动手,那么就是她相信我的判断和手法了——”
瑞贝直接打断了我的话:“我为什么要听一个用这种奇怪法术的、甚至都不敢露面的胆小鬼说的话?”
她的银鞭晃动之间,锁链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显然就是想要立刻动手,但不知道仍然在忌惮什么。
我翻了翻眼睛,想出了一个妥协的办法:“你觉得你杀了马蒂斯警官的女儿,他能付给你酬金吗?。”
“难说。”瑞贝微微偏了下脑袋,“你也听到了,这对父母并不是很在意他们的女儿。”
“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那么想要尽快除掉这个并不是很强的恶魔?”我本来想抱起双臂,但是感觉面对瑞贝,这样有点过于懈怠了,只好活动着指节。
瑞贝此行就是为了这只眼魔,她的出现绝非偶然。而女巫想要让我动手除魔,是否意味着她能探知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猎人?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理解成,梅尔并不想让眼魔死在瑞贝手里。她这样匆忙的想要击杀眼魔甚至无视人类宿主,一定有什么原因,不仅仅是除魔这么简单。
我递给爱丽丝一个刻好对恶魔的昏睡符文钢印,让她想办法安静地刻到安娜的身上。而爱丽丝似乎明白了这个东西可能会对安娜造成的伤害,于是她背着双手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亲自动手了,当着安娜惊讶的眼神在她后颈劈下手刀。
“好了,现在可以放开了谈了。”我接住昏迷的安娜。这种附生型的恶魔只能被人类的体质限制,所以除了精神和魔力的强大之外,尤其虚弱。
我剥开尚且因为惊恐而没有闭上的安娜的眼皮。由于意识的暂离,那原本属于眼魔的瑰丽颜色已经褪去,仍旧是安娜褐色的眼眸。
“帮我去厨房拿点盐,多拿一些。”我回头对爱丽丝吩咐着,赶着她下了楼。她应该不会想要看到接下来的画面。接着我问道:“你带了急救的药品吗?特别是止血的绷带、抗生素什么的?”
瑞贝认真的观察着我的表情,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她没有多说别的,从随身的背包中取出了便捷的医疗包递给了我:“真不敢相信,崔斯特·海辛还真是个有理智的疯子。”
我把安娜的头枕在膝盖上放正,以便于下一步的动作,没有理会她或是嘲讽或是恭维的定义:“帮我准备好止血,我动作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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