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男孩们都去睡了。赵二娘子仍在灯下给阿池缝明天穿的衣服，这是阿池第一次参加小女儿节，她做的格外用心。
阿渚一心想看衣服做好后的样子，赖着不去睡觉。赵二娘子说不动她，便让她偎在被窝里等。
桌子上点了两盏灯，由于屋里点了炉子窗户开了条缝，灯芯长了，火焰便左右晃动起来。
赵二娘子就笼在烛光里，低头缝着手里的衣服。
她的针脚极其细密，左右拱十多下，将线长长的拉出来，在发间篦上一下，再次拱十几下，将线又一次拉出来。
繁复的动作，她却没有丝毫不耐，反倒眉间眼尾都带着柔和的笑意。
她年轻时也是出名的漂亮，如今三十三岁，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细纹。时光虽然将青涩忒尽，却沉淀下一个女人的柔美，以及身为母亲的包容和慈爱。
她皮肤瓷白，四个孩子除了谭九桐都随了她，现下被暖黄的烛光一映，显得格外的静谧安详。
阿渚就这样看着赵二娘子，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过了会轻声道，“娘，您真好看。”
赵二娘子先是诧异了下，随即便笑起来，摸了摸她脑袋，“你这丫头，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说吧，有啥事？”
阿渚忙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娘亲好看。”
阿池起身挑了挑灯芯，“阿渚说的对，娘好看。”
赵二娘子笑得眼睛都弯了，“你们两个真是，不愧是娘的小棉袄。”
“娘好看，我和姐姐也跟着沾光。”阿渚咯咯的笑。
阿池刮她鼻子，“这是拐着弯说自己好看呢，羞不羞？”
“不羞！”阿渚脸不红心不跳，“我出去别人都夸我的。他们夸我就相当于夸娘亲、夸姐姐，我开心着呢。”
“歪理一堆。”赵二娘子笑着摇头，恰这时最后一针缝好了。她将线咬断，抖了抖衣服递给阿池，“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缎面的褙子用的是阿池最喜欢的浅蓝色，领子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花纹，盘扣也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展翅的蝴蝶状，腰部有些微的收紧，立马将少女柔软的曲线凸显出来。
下面配着月白色的百褶裙，裙脚两寸处绣了一圈水纹，迈步间像是激起了一层涟漪，煞是惹眼。
阿池见赵二娘子和阿渚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自己，却又不吱声，不由轻声问道，“怎么样？”
阿渚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激动道，“姐姐可真好看，仙女一样好看！”
赵二娘子也频频点头，“好看，好看！”
阿池不由涨红了脸，“谢谢娘，这衣服我好喜欢。”
赵二娘子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我家闺女都这么大了。”
她一脸欣慰，又有些伤感。
孩子大了，留在自己身边的日子要掐着算了。
阿池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女儿多大，不都是你的小棉袄吗？”
她自小就稳重，鲜少有这样小女儿态的时候。
赵二娘子爱怜极了，轻轻地抚摸她的头。
阿渚见势抱住了她另一条胳膊，也晃起来，“娘，你也是你的小棉袄。”
“你个小磨人精！”
赵二娘子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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