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暮秋再次将我紧紧箍在胸前,跃上赤血,飞一般穿越重重雨幕。
马蹄腾过,泥沫如雾,与雨幕交织混杂,挡住了我所有视线。
身前是瓢泼般冰冷的泥水,身后贴着的却是男人快要燃烧一般火热坚硬的胸膛,无异于被夹冰火两重天间。
雨一直下,没有停歇之意,四幕低垂,也分不清是夜晚还是白天。
也许是连续几日都在发烧,没怎么进食,此时的我只觉天旋地转、饥寒难耐,全身颤抖不止。
大约又跑了三四个时辰,赤血速度减慢,头顶雨势见弱,周遭泥雾渐稀,眼前开始有了视线之时,已置身一片茂林之中。
林中密密匝匝,大部分都是年深日久的参天古树,铁干遒骨,伞大如盖。
行于林中,只闻雨柱打在树顶啪啪作响,而从葳蕤枝叶间漏落的,却是稀疏了很多的断续雨帘。
我轻抖了一下麻木的双肩,抬头望见远处一座木篱笆围做的破旧院落,似有一豆昏黄烛火,从柴扉后的草屋氤氲出来,鬼火一般摇曳不定,影影绰绰。
赤血奔至柴扉前,似有人出来应答,我便失去了知觉。
苏醒之时,发现自己正被裹在一团厚重的粗布棉被之中,身旁放着一个通红的火盆,火光映照出慕容暮秋那线条有如刀削般的大脸。
他见我醒来,唤来一村人打扮的老妇,为我端来一盆热水,擦拭手脸,然后送来一碗热腾腾的浓粥。
慕容暮秋将我扶起,老妇一勺一勺喂我服下。
虽然两天两夜滴米未进,腹中饥饿,然而那粥一落入腹中,却又感觉强烈排斥,勉强吃了几勺,就欲呕吐。
老妇放下碗,布满老茧的手抚上我的额,烫得她往回一缩,颤颤巍巍对慕容暮秋问:“军爷,夫人今日是否淋了很长时间的雨?”
慕容暮秋点点头。
老妇说:“夫人应为淋雨过久,寒邪入体,气郁发热。”说完摇了摇头。
慕容暮秋见老妇面有忧色,抬起幽深眼眸,问道:“老人家,夫人发烧已有几日,我看你通些医术,依你看来,夫人的病是否会有危险?”
老妇叹气答:“老妪虽粗通医理,但无奈居住在这深林荒野之中,并不曾备有药物。我见夫人脉象虚弱,恶寒高热,如不能及时将体内寒气驱出,唯恐夫人很快就会抽搐,重者还有可能失聪失明。”
慕容暮秋浓眉紧蹙,急切问到:“那依老人家看来,现在可有其他医治夫人之法?”
老妇欲言又止。
慕容暮秋从身上摸出一锭金,塞给老妇,道:“但讲无妨。”
老妇急忙推拒道:“军爷,您之前已给得够多了,老妪实在愧不感受。以往的军爷路过寒舍,只管吃吃喝喝,连拿带抢。您看上去武艺非凡,却如此心善,不仅给我金子,还处处为老妪着想,老妪纵然使上全身解数,也无法报答军爷。眼下只是怕我那医治之法非但救不了夫人,反而会给军爷带来更多危险。”
慕容暮秋瞪大眼睛道:“说来听听。”
老妇答:“此去二十里,便是衔西山,一进山中,便可见温泉密布,流淌不息,温泉中的硫磺最能驱寒祛湿,如夫人能马上过去泡上一泡,逼出体内寒气,这烧也许能够不药而褪。”
慕容暮秋微有喜色,道:“二十里我御马不过片刻即能到达,这有何难?”
老妇急忙说:“军爷万万不可小看那衔西山,此山又被我当地人称作‘虎狼山”,山中不仅有狼群,还有猛虎出没。老妪的夫君与儿子昨日去镇上采购日常所需,赶上大雨需延迟几日方可回来。不然,我就让他们陪军爷一同前往,他们常年在这山林打猎,也可护军爷与夫人安全。”
慕容暮秋道:“多谢老人家,不必了,夫人已连烧数日,时昏时醒,我心难安,眼见天亮,日出时雨也许会停歇,我这就带着夫人进山。”
老妇为我穿上已经烘干的衣物,又拿出一件破旧粗布棉衣为我搭上,千叮咛万嘱咐,将抱着我的慕容暮秋送到马上。
果然如老妪所说,林尽头有一条极缓的山路进山。
此时,风收雨歇,一抹朝阳从山后磅礴欲出,将眼前山川染成红色。
赤血沿着缓缓上升的山路飞奔,一路无障,山木滴翠,百草丛生,雨后山色,美不胜收。
忽见峰回路转,岔道旁突现一处山坳,向里望去,云蒸雾绕,山岩群聚,水声潺潺。
慕容暮秋收紧缰绳,赤血缓步向那水潺雾绕之处缓缓行去。
进得山坳,果然看到深山石缝里有泉水喷涌而出,形成大大小小的沟壑、泉池、小溪……热气氤氲蒸腾,宛若仙境。
慕容暮秋将我抱下赤血,选择了近处一汪比较清浅的泉池,只见水色清澈如玉,倒映近处峰峦,宛如苍翠山林中一块异色玉石。
我被慕容暮秋小心翼翼放入池中一块石上,泉水刚好没过我的胸口,他亦立于池中,从身后将我轻轻拥在怀中。
我扒住池边,尽量不被他贴得太紧。
刚入水时,只觉泉水微烫,待适应其中温度,只觉寒意一点点离体,七经八脉慢慢贯通。
池水暖滑,无缝不入,轻撩过我身体每一处,有水雾在脸前迷漾飘散,不一会我就被蒸得皮肤泛红,燥热不安。
身后的慕容暮秋突然松了环在我腰间的手,我回眸一望,发现他已在我身旁池壁靠住,二人之间有水气缭绕氤氲,柔和了他脸的轮廓,那一双炯炯虎目有眸火骤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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